这年代布料紧缺,薛晴还想做几件衣服也没有合适的,无意中跟魏老太提了一嘴,老太太有门道,弄了三匹残次的军绿色布料。
大家崇尚这种工装绿,谁要有一身绿色的中山装,那都神气的不行。
薛晴高兴极力,将几匹布如数买下,因为过于扎眼,她就将布匹留在了奶奶家里,老奶奶家有缝纫机,这一下不知道要省她多少事儿。
在奶奶家将要做的衣服裁剪好,给他做了一身军绿色的正装之后,她又给自己做了一身,还做了腰线。
挂起来甭提多板正了,魏奶奶瞧见了一个劲的夸她手艺好。
“是不是做给景阳的?”
“嗯,他九月份要去外省读工农兵大学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寻思着村里来的娃穿的干净体面点,也不至于城里人小瞧了不是。”
“这都是秋天穿的,估计天还热着呢,我看能不能买点棉布、麻布之类的给他做两件马褂。”
“奶奶这有,你先用着,等以后你买了其他颜色的布,再给奶奶。”
薛晴也想矫情的说不用,可这年头想买块布太难了,别说攒布票得费死劲,就是你攒下布票,也未必商店有货。
眼瞅他要开学了,可没时间给她等,只得以后买上同样的再还给魏老太了。
用机器大概扎了个轮廓,一些细小的收口都得手缝。
魏老太也是做惯针线活的,觉得她手缝的费劲,她一边缝一边解释。
“奶奶,你别看他糙汉一个,其实皮肤嫩的跟个娇气包似的,内里有一点线头或是线边,他都浑身不舒服。”
“就跟书里的豌豆公主一样,穿麻布都能将皮肤磨破或者起疹子,马褂里面这层得用纯棉的。”
“他出汗又多,哪累了往哪趟,都用棉布,穿几天就皱巴巴的不爱穿了,外面缝层麻布,又透气,又板正也耐脏些。”
魏老太酸她:“观察的这么仔细,你瞧上她了?”
“这……”结婚五六年摸索出来的呗,起初给他做什么就穿什么,也不吭声的,后来才发现,他这毛病是真不少,还有兜不能少。
你不知道他会捡些什么往兜里揣。
有时候是一些漂亮石头,有时候是道旁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小狗。
有的时候揣了捡来的钉子,有时候揣的一团卫生纸,最离谱的是兜里还揣过一捆柴,反正每天两个兜都塞得鼓鼓囊囊。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奶奶,薛晴来过吗?”
“你怎么来了?”
陆景阳拉下脸:“还问我怎么来了,我倒是要问问你,为什么自己一个来城里,你是狗记性,记吃不记打。”
“我坐船来的,没自己一个人走。”
陆景阳白了他一眼,瞧见她正在做衣服,心里酸溜溜的,八成是给许思安做的,怕自己瞧见了,他也是白白担心她。
她要用得到自己,肯定会来找他,他也真是跑到这来自取其辱。
“快来,试一试我做的衣服合不合身。”
“我?给……给我的?”
薛晴利落的拿起军绿色外套,给他穿上:“嗯,你不是要去读大学嘛,穿的不好,可是会让人小瞧的。”
“去,一套换上看看。”
魏老太在一旁瞧见:“哎呦,不错呀,小陆穿上还挺精神。”
“你伸伸胳膊,走两步,蹲一下,我看尺寸合身不,不合身我给你改改。”
陆景阳窝了一肚子火,现在散得七七八八,要不是有外人在,他真想狠狠的亲她两口。
“合身,挺合身的。”
“穿上呗,怎么还脱了。”
陆景阳扭扭捏捏:“舍不得,留咱俩结婚的时候穿。”
“想得美,谁跟你结婚。”
“你呗,你要不跟我结,那我就更不能穿了。说不定我一辈子都穿不上我给你做的衣服了,我得好好留着。”
薛晴撞了一下他:“我就这么招你稀罕呢?”
“可不,我真去读大学了,你就没有舍不得我?”
“没有。”
陆景阳不高兴的推了她一把:“你自个去买菜吧,我不跟你去。”
回楼上坐了不一会儿,就遇上了鲜少回家的魏老太儿子魏宁,手里领着两盒从食堂打的饭菜。
“呦,小陆来了,小薛呢?”
陆景阳局促的站起来:“下去买菜了。”
“快坐快坐,前几天我还说,得亏你两隔三差五的过来帮我照料一下,我得好好当面感谢感谢你,我平时里事情多真是走不开,魏叔不仅是火柴厂的主任还是其他两个厂子的业务员。几乎天天有应酬,天天得到处跑,多亏你们两个了。”
“不然我这老娘哪能恢复的这么快啊。”
这年头能在一个厂子里做到主任就算了不得了,他这不仅有主业还有两兼职,那属实是有点本事,顾不来家里也很正常。
这年头的领导人可都是实干家,没有沽名钓誉在那挂着名头领着钱的主。
“魏叔你客气了,要说感谢也是我们感谢你,你不知道你承包给我们大队的火柴盒子帮助了多少人,我们做这些一来是和奶奶投缘,再者无非就是力所能及的回报您的帮助。”
魏宁笑呵呵:“客气了,小陆,你在村里做什么啊?”
“没事做,上工,跟薛晴往市里跑跑。”
“要不要来机械厂上班,我这里有个临时工的岗位,以你的表现干个一年半载,转正的几率很大。”
陆景阳很难不心动,这年头的机械厂和纺织厂的工作哦,就跟考事业编,进国企一样,机会难得。
可他还有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这年头的大学学历稀罕程度也和工作不相上下,一时有点难抉择。
“我们以后要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就好了。”
他耳边回响起她说的话,与其浪费三年,兴许他好好看,都能在城里分到房了,就能满足她的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