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宝在床上快乐翻滚,见爹爹一直坐在那里望着窗外,他问,“爹爹,你怎么还不睡呀?你是在等人吗?等谁呀?是师姐吗?是那个让你哭哭的师姐吗?”
燕长赢下意识说,“不是,爹爹在吹头发,头发还没干不能睡觉,否则老了会偏头痛。”
辩解过后,他又回头跟元宝说,“不要叫师姐,你不可以这么叫她。”
小元宝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懵懂问道,“为什么呀?是只有爹爹你一个人能这么叫她吗?”
不等燕长赢说话,小元宝就天真地说,“哎呀,爹爹你好霸道的哦!你叫了就不许别人叫,你比元宝还霸道,师姐是不是不喜欢你霸道才不跟你做好朋友啊?”
“……”
燕长赢无奈地看着这个古井精怪的小家伙,额角青筋直跳。
他叹气,不得不再一次相信血脉这个神奇的东西。
明明他这两年是个沉闷的性子,无双也是柔婉的姑娘,怎么小元宝就自己无师自通学会了师姐的促狭和狡黠呢?
他深深吸气,耐心跟小元宝说,“她是你长辈,所以你不能叫师姐,你要叫她……”
刚说到这儿,他嗓音戛然而止。
他凝视着小元宝,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的元宝,应该叫姬凤昭一声“娘”,可他现在不想告诉小元宝这件事,那么,他该让小元宝怎么称呼姬凤昭呢?
幸好,小元宝自己很乖,贴心的帮爹爹补充完整,“我知道,叫姨姨对吧?”
燕长赢眼睫颤了颤,轻轻嗯了一声。
小元宝又说,“可是我觉得叫姨姨没有叫师姐好听哦,我真的不能叫师姐吗?”
燕长赢无奈看着这个小东西,“你呀你,快睡觉,梦里你可以随便叫。”
小元宝抱着被子咯咯直笑。
燕长赢见小元宝又自己埋头玩去了,他才重新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手里捏着姬凤昭留下的那张纸条。
想到半个时辰前大师兄说镖局外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姬凤昭早就离开了,他眼底就一片幽暗。
呵……
在纸条上写着求他别走,说什么天黑之前一定回来,结果呢?
他都追到这里来了,她人去哪儿了?
不让她进镖局,她就一声不吭离开,连在这里耐心多等等都做不到,她对他的情意究竟还有几分是真?
既然这么不耐烦等他,何苦要闯到他燕家将正要拜堂的他抢走呢?
抢走了他,又不肯花心思找他赎罪,那她跪下来求他抢他闹这么一遭到底是想做什么?
就只是占有欲作祟,不许他跟别人成亲,仅此而已吗?
呵……
他都坐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了,该死的她到底去哪儿了!
是不是又要像三年前一样拿了休书就立刻卷包袱去了京城,一去就再也不回头?
燕长赢越想内心越不平静,他眼里涌动着狂躁的风暴。
他手里的纸张被他用力捏得发皱,几乎要烂掉了。
就在他快要无法压制再一次被抛弃的怨恨时,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一瞬间,燕长赢浑身的阴暗气息缩回体内。
他回头看着门口,还没出声,小元宝就抬起小身子,抢先奶声奶气问道,“是谁敲门呀?是元宝最最喜欢的外公外婆吗?”
门外传来一声悦耳的轻笑,“不是。”
小元宝很大声的“哦”了一下,然后拍着被子大笑着喊道,“我知道啦,是元宝最最喜欢的大师伯呀!”
外面的人笑得更大声了,“是的,那大师伯可以进来吗?”
小元宝立刻扭头看燕长赢,见燕长赢点头,小元宝甜甜地说,“可以的,大师伯,元宝欢迎你!”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站在外面的宋云修被小家伙逗得眉开眼笑。
他给小元宝比划了一个抓挠的小动作,逗得小元宝在床上扑腾大笑,他才转头看着燕长赢,低声说,“昭昭回来了,在门外,要见你。”
燕长赢听到这话,狂躁的心一瞬间奇迹般的平静了。
他低头看着已经皱成一团的纸条,心想,回来了,总算没再一次抛弃他……
他将心底那一丝一缕的情意压下,再一次将手指攥紧,淡淡跟宋云修说,“她以为她是谁,她说一声想见我,我就得让她见我?”
他抬头平静地凝视着宋云修,“大师兄,麻烦你告诉她一声,明天再说吧,时候不早,我要睡了。”
宋云修看了一眼燕长赢瘫痪的腿,他知道小师弟不会原谅昭昭,所以没有犹豫,转身就准备走。
这时候,趴在被子上的小元宝扭头奇怪地望着燕长赢,迷茫道,“唔,爹爹你要睡啦?你刚刚不是还说你要吹头发,头发没干不能睡觉,不然老了会偏头痛吗?”
他奶声奶气表达疑惑,“你又不怕偏头痛啦爹爹?”
“……”
燕长赢蓦地看着出卖他的小崽子,心中一跳!
然后,燕长赢下意识看向门口的宋云修。
宋云修已经停下了脚步,正回头惊诧看着燕长赢。
四目相对,燕长赢极力遮掩无措,宋云修却已经看穿了燕长赢的口是心非,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揉了揉眉心,笑道,“小师弟你装得可真好,我差一点就被你骗过去了。”
燕长赢试图解释,“大师兄,我不是,我没有——”
宋云修抬手打断他,“行行行,你不是,你没有,你只是在吹头发。那你继续坐在这里吹头发,我去叫昭昭进来,趁着你头发没干,你俩说两句话。”
说完,宋云修不管燕长赢是什么反应,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燕长赢抓紧轮椅扶手,直起身子望着宋云修的背影,喊了几声也喊不回来这个人,他顿时挫败靠在了椅背上。
他揉了揉眉心,转头看着出卖他的小元宝。
小元宝也正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
见他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