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燕长赢回答,姬重光就抓住燕长赢的手,皱眉说,“阿嬴,你不能去。”
他凝视着燕长赢的眼睛。
“你知道宣平公主如今在北荣的处境有多艰难吗?你若是贸然暴露了身份,这件事传到了北荣皇帝秦铮耳中,秦铮知道宣平公主不止有与他所生那一个儿子,她在大蓟还有个亲骨肉,那么秦铮恐怕就不会再跟她虚与委蛇了,秦铮会跟她撕破脸的!”
燕长赢点头。
他平静地说,“我知道,师父,宣平公主如今能在北荣地位稳固,她应该是在欺骗秦铮,说只要她的孩子是北荣太子,她将来便会将传国玉玺给她唯一的儿子,不然秦铮没理由立她儿子为太子。可如果我暴露了身份,让秦铮知道公主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她有五成的几率会将传国玉玺交给我,那么秦铮就不会再信公主了。”
他继续说,“而且我还知道,我暴露了身份不仅会害了宣平公主,同样会害了我自己,害了燕家,害了师父您。”
他望着星斗山燕家祖坟的方向,继续说,“毕竟别人都不是傻子,只要知道宣平公主与我的母子关系,他们必定会怀疑,传国玉玺就藏在我身边……”
他眼神凝重,一字一顿,“届时,无情的皇家人必定会屠了燕家,会挖掘燕家祖坟,会不惜杀尽我身边所有可疑之人,不惜一切代价拿到传国玉玺。”
说完,他望着姬重光,沉重地说,“所以,我不会暴露身份,师父您大可以放心。”
他低声呢喃,“我只是想以普通人燕长赢的身份去京城,去替我的母亲看看她阔别二十多年的京城,顺便再看看,我能不能在生命的最后三个月时间里,替我的母亲做一点什么。”
姬重光见燕长赢很理智,知道他自己身份的重要性,就不再多说。
再一听到燕长赢说他生命只剩下最后三个月,姬重光心口顿时一堵,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阻拦燕长赢的京城之行了。
他满目悲伤。
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或许,应该让他去京城,应该让他完成心愿,了无遗憾的离开这个人世……
姬重光压下喉头的酸涩。
他轻声说,“好,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如果三天以后你还是要坚持去京城,那么师父师娘陪你去。”
燕长赢心中微暖。
他摇头说,“师父,不必了,师娘的眼睛不好,她好不容易才习惯了镖局周围的路线,突然让她换一个陌生的新环境,这对她来说太不……”
姬重光打断燕长赢的话,“不,我们要陪你去,你如今这个样子,一个人去那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要怎么安顿?我们不仅是你的师父师娘,我们还是你的爹娘,我们必须陪你。”
燕长赢喉头酸涩,再一次喊出了那声久违的,“爹……”
姬重光轻轻拍了拍燕长赢的肩膀,“乖,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那你自己接下来好好考虑。”
姬重光站起身来,低声跟燕长赢说,“我们俩说的事,你切记不要告诉昭昭,她如今不可信。”
燕长赢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姬凤昭。
他虽然还想跟这个人一起度过余下的三个月,可是,他的确已经信不过她了。
三年前毫无理由要走,如今毫无理由跑回来说要补偿他,他已经栽过一次跟头了,他不会拿燕家满门和远在北荣的父母双亲的性命做赌注,再往她手里栽上一次。
燕长赢抬头望着姬重光,“师父您放心,您跟我说的这些事,阿嬴直到死也不会透露给第三人知道。”
姬重光欣慰地点点头,转身离开,“那你跟她再说几句话,说完就让她离开,我不许她在镖局过夜。”
“好的师父。”
燕长赢再次应声。
他静静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打算开口喊姬凤昭过来。
可正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他的身体有点不对劲!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奋力挣扎,想冲出他的身体!
他忽然想到了今天傍晚的事。
当时他明明在燕家拜堂,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他居然已经置身于客栈中,而从燕家离开到进入客栈这一段路程里,他毫无记忆!
难道,他的身体又要再次发生这种事了?
燕长赢手指狠狠抓紧轮椅,脸色阴沉。
不。
他不允许他的身体再脱离他的掌控!
他不允许他身上再发生那种奇奇怪怪匪夷所思的事!
他闭紧眼睛拼命抵抗那种即将失控的心悸,他用尽全力跟身体里古怪的力量做抵抗,用力到手指甲都深深嵌入了轮椅中……
可是,他的拼命在他体内那股汹涌力量的挣扎下,显得那样的无力。
他身体里那股子力量,好像比他更坚持,比他更孤注一掷所向披靡!
于是不过短短瞬息之间,这场拉锯战就结束了。
等燕长赢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眼又变得如同小鹿一样单纯澄澈,满是没被人伤害过的天真无邪。
小奶狗版燕长赢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得意得不得了。
他捶着自己心口,特别生气地说,“哪里来的坏蛋,你居然敢抢夺我的身体!还假装成我的样子,对我最喜欢的师姐那么冷漠,还骗我师父跟你透露了那么不得了的秘密!大坏蛋!”
他偷偷望着姬凤昭的背影,哼唧,“你还不想把这个秘密告诉我师姐,你滚,我偏要告诉师姐!我竟然有这么离奇的身世,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瞒着我最爱的师姐呢,我当然要跟师姐分享啊!必须分享!”
他又捶着心口低声骂,“哼,最过分的是,大坏蛋你居然还蛊惑我师父,让他跟你一起背地里偷偷说我师姐坏话,说我师姐不可信……你才不可信!我师姐是大大大好人,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