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赢抬手按着自己的心口，神神秘秘地望着姬重光，低声说——
“师父！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我跟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因为我身体里就住着一个鬼，这个大坏蛋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抢了我的身体，他假装成我的样子欺负我最喜欢的师姐，骗我敬爱的师父，他好可怕的！”
“……”
姬重光不敢置信地望着小徒弟。
这是什么离谱的屁话？
小徒弟的意思是他被鬼附身了吗？
姬重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小徒弟，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这鬼话，所以他毫不客气的直言道，“鬼？我看你才像是个鬼！明明刚才那个沉稳安静的阿嬴才是我看了三年的阿嬴，你这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样子才像是个抢了阿嬴身体的鬼！”
他指着燕长赢，警告道，“收起这些荒唐话，别跟师父我玩这些臭把戏！阿嬴，你到底在搞什么，实话告诉我！”
燕长赢一脸懵逼地望着姬重光。
他关注点有点偏，他睁大眼睛震惊道，“三年？师父您是说，那个鬼已经抢了我身体的整整三年了？”
不等姬重光回答，他就哀嚎一声。
他重重一拍轮椅，咬牙恨声道，“难怪！难怪我觉得我这次睁开眼睛后周围的一切都不是我原本熟悉的样子了！我居然在莫名其妙的跟无双成亲，我居然有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儿子，我还成了个走不了路的残疾人！这些事我明明都不知道啊！”
他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嚷嚷道，“原来搞半天都是那个鬼做的！他怎么能这么过分！他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他简直罪该万死！”
说完，他又抬头望着姬重光，委屈地大喊。
“最过分的是师父！”
他颤抖着手指着姬重光，一副被人背叛了的伤心模样，控诉道，“师父您怎么能跟那个鬼处得那么好？您难道没有发现这三年里陪着您的是个鬼，根本不是您可爱又活泼的小徒弟阿嬴吗？您居然连自己亲徒弟都认不出来，您竟然直到现在还说那个鬼是您徒弟，反过来污蔑我是鬼！您对您的徒弟竟然这么不负责，您还是我敬爱的师父吗？”
“……”
姬重光都被燕长赢指责得懵逼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燕长赢又伸出三根手指头，哭唧唧比划起来。
“师父，您说那个鬼陪了您三年，那我呢？”
他举起双手，伸出九根手指，哭泣道，“我六岁被师姐捡进虎威镖局，现在十五岁，我陪了您九年啊！我孝顺您九年，在您眼里居然还不如一个只陪了您三年的鬼吗？”
他红着眼眶难过地望着姬重光，摇着头哽咽道，“师父，您让我好难过，难道阿嬴陪您这九年，都是错付了？”
“……”
姬重光茫然又震惊地望着燕长赢。
眼前这个感情充沛说哭就哭的阿嬴，的确像很多年前那个被昭昭宠坏的小少年。
尤其是这胡搅蛮缠得理不饶人的样，让他想起了那年夏天，这小东西恃宠而骄太过得意忘形，终于连昭昭都忍无可忍，把他关起来一顿狠揍，那惨叫声真是让整个虎威镖局的人都抖了三抖……
最后，小东西凄凄惨惨三天下不了床，一直含着泪跟昭昭认错，说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胡闹了……
脑海里的记忆一点点变得清晰，姬重光重新望着眼前的阿嬴。
这哭唧唧欠揍的模样，好像与记忆里那个小少年重合了。
这好像真的是他十五六岁的小徒弟。
看着小徒弟委屈巴巴眼眶通红的样子，姬重光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瞧，小徒弟都要哭了，小徒弟对他的失望和痛心是那么的真实，一点都不像是在跟他胡闹……
所以，小徒弟是真的认为他身体里住着一个鬼？
姬重光皱紧眉头，小心翼翼问道，“阿嬴，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身体里有一个鬼？”
燕长赢见师父还不信他，气得啪嗒啪嗒掉眼泪。
他悲伤大喊，“师父！您真的好过分！这还要什么证据，我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就是证据吗？刚刚那个大坏蛋他跟我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啊，他根本就不是我啊，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他是个抢了我身体的鬼吗？”
他掉着眼泪生气地看了一眼姬重光，然后抬头望着身边的姬凤昭，揪着姬凤昭衣角哭泣。
“师姐你来评评理，师父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师姐你都能认出我，对不对？师姐你最喜欢阿嬴了，你肯定知道现在的阿嬴才是你的阿嬴，刚刚那个对你凶对你冷漠的大坏蛋根本就不是阿嬴，对不对？”
他将脑袋抵在姬凤昭腰上，哼哼唧唧委委屈屈道，“之前你把我带到客栈里，我正给你跪下赔罪呢，那个大坏蛋就忽然把我挤开了，抢了我的身体！他比我凶，我抢不过他，我只能缩在身体里眼睁睁看着他凶你，骂你，欺负你，我好难过的师姐！”
他双手紧紧抱着姬凤昭，用力到恨不能将两人融为一体。
他仰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姬凤昭，小声道，“师姐，那个大坏蛋欺负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好难过的？”
他满眼的心疼，乖巧道，“师姐你不要难过，千万不要难过，因为阿嬴最喜欢你了，阿嬴才不会凶你，骂你，欺负你，阿嬴永远都不会对你不好的！对你不好的只有那个大坏蛋！”
他挥舞着拳头期待地说，“等明天咱们就去找个厉害的道士，我们把他赶走！这样子，以后就没人用我的身体冒充我来欺负师姐啦！”
“……”
姬凤昭浑身僵硬，低头怔怔望着燕长赢。
没有人发现，早在燕长赢说他被鬼抢占了身体那一刻，姬凤昭就是这样的状态了。
她满心都是荒唐，满脑子都是嗡鸣。
她不敢相信，她经历过的事，竟然也发生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