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燕长赢不由眯着眼隐晦打量那个老仆人。
看体态,不是他熟悉的奴仆。
莫非是府里新来的那个花匠?
他隐约记得,他瘫痪后不久,爹娘雇了个修剪花枝的老头儿,只不过他瘫痪了不喜出门,整日都待在自己院子里,偶尔出门也是低着头闭着眼睛,一副厌倦世事的模样,所以他至今未曾跟那花匠碰过面。
以前他不知道他的身世,家里多了个花匠他也漠不关心,可现在知道了,再想想这花匠出现的时机……
似乎有些巧妙。
就好像是关心他的人在得知了他遭遇变故后,特意派人来保护他一样。
“阿嬴不认识他是吧?”
燕夫人见燕长赢盯着花匠看,笑着介绍,“这是咱们家的花匠,我们叫他老周,你叫他周伯就行了。”
燕夫人话音刚落,那花匠就抬起头看向了燕长赢。
他拱手行礼,忙说,“不敢不敢!小人可不敢当少爷一声周伯,少爷也叫小人老周就好。”
燕长赢凝视着这个周伯。
老实巴交的长相,饱经沧桑的眼睛,皮肤晒得黝黑,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乡下农夫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他猜测的北荣眼线。
燕长赢打量一瞬,微笑着喊了一声,“周伯。”
老人家怔了怔,然后赶紧作揖行礼,“少爷。”
燕长赢看向燕老爷,故作不知,“爹,您叫周伯来做什么?”
燕老爷呵呵笑,“我让老周来帮你捧银子啊,这匣子里银子可不少,你等会儿捧着匣子招摇过市回虎威镖局,没人跟着我可不放心。”
说完,他来到桌边,将黑色的匣子放下。
他一边打开匣子,一边说,“阿嬴,这是咱们家能拿出来的所有金银,两万两金票,还有十万两银票,这都是你的。”
燕长赢看着厚厚一摞银票。
这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燕家区区小富之家,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多银子呢?
燕老爷好像知道燕长赢的疑惑一样,他忙说,“这里面大半都是你大伯父当年留下来的遗产,你别看他只是一个书生,实际上他可厉害了,当年淘换了不少古玩书画,卖了不少银子呢!”
燕长赢深深看了一眼燕老爷,装作不知情,“是吗?原来我伯父竟然那么厉害。”
见燕老爷与有荣焉地重重点头,燕长赢又缓缓说,“不过,这既然是伯父的遗产,我怎么好收?”
燕老爷叹着气说,“唉,你伯父命苦,还没娶妻就去世了,清明过年都没人给他上坟,惨啊!所以他临终前说了,以后只要我们的孩子愿意每年给他扫扫墓,就能继承他的遗产。”
燕夫人也接话,“阿嬴你这些年不是一直在给你大伯父扫墓么,你最有资格拿了,你就放心拿着,听话啊。”
燕长赢看着二十多年来一直在遮掩真相的二叔二婶,不由有些感触。
不论是他亲生父母威胁了二叔二婶,还是这两个老人自己愿意为他亲生父母遮掩,他们能保守这个秘密二十二年,至今未曾让外人知道,那么他们一家三口就都得记二叔二婶的恩。
燕长赢伸手在木匣子里捏了捏,然后拱手弯腰行礼,“多谢爹娘大恩大德。”
燕家二老并不知道燕长赢在感谢他们什么,他们只以为燕长赢是看到这么多钱感动了,纷纷微笑着说自家孩子不要客气。
燕长赢陪着二老说了会儿话,便让老周推着离开了。
他来到谢无双的院子里。
路上,他早就让老周从匣子里取了一万两银票,他揣在袖子里,这会儿见到了谢无双,他便将一万两银票递给谢无双。
“表妹,这是我给你压箱底的钱,也是我给你赔罪的,你收着。”
“……”
谢无双看到那厚厚一摞银票,惊呆了。
她下意识问道,“这是,多少?”
燕长赢说,“一万两。”
谢无双惊得差一点跌坐在地上!
一万两!
竟然这么多!
她自打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不是她没见识,而是小商户家里嫁最宝贝的女儿也不过备个上千两银子的嫁妆啊!
她表哥竟然给了她一万两银子压箱底,这……这简直比她亲爹还宠她。
反应过来以后,谢无双赶紧摆手拒绝。
“表哥我不能要!我不能要!你要是心疼我,给我五百两……不,给我三百两银子就行了,这就足够我将来跟我夫君做个小买卖了!”
燕长赢看了一眼比划着三根手指的谢无双,转头轻声喊,“元宝。”
“哎!”
小元宝呲溜一下就窜过来。
燕长赢将银票递给小元宝,低声交代,“拿进去藏到你娘亲房里,藏完咱们就走,让你娘亲自己一个人在房里慢慢找,好不好?”
小元宝以为爹爹在跟娘亲玩游戏,乐得连连点头。
他接过银票,蹦蹦跳跳就跑进谢无双房里,把门一关就埋头藏银子。
谢无双看到小元宝跑进去,转身就要去追。
燕长赢喊了一声,“周伯。”
周伯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拦住谢无双的去路。
谢无双往左边跑,周伯就挡在左边,谢无双往右边跑,周伯就挡在右边,谢无双急得团团转也冲不破周伯的防守。
燕长赢静静看着周伯。
果然……
不是普通人啊。
很快,小元宝就藏好了银票,拉开门美滋滋跑出来,冲谢无双喊,“娘亲,元宝藏好啦,你进去找吧!找不到可以来问元宝哦!”
说完,他就跑到燕长赢轮椅边,等着离开。
燕长赢温柔看了一眼红着眼眶感动得手足无措的谢无双,“表妹,我和小元宝先走了,你慢慢玩。”
说完,他示意周伯推他离开。
“表哥……”
谢无双看着燕长赢被周伯推着离开,眼泪啪嗒掉下来。
一万两……
表哥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