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百里。
一群衣衫褴褛的逃难者被一座小县城的守卫给拦在了城门之外。
“你们这是从哪儿来的流民?”
“流民不得进城!”
守卫瞧着眼前这些拖家带口的流民,眉头紧皱,搞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按说,这不论是哪地遭遇灾害,按照秦律,当地官员也应及时上报朝廷,安抚、救济灾民,而不是任由灾民聚拢北上到咸阳附近!
“大人!您行行好吧!我们是岭南郡的,家里遭了大旱!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
“我们也是想活命!求您让我们进城去讨杯水喝、讨口饭吃吧!”
岭南郡?值守的守卫闻言脸色更加难看,这岭南郡距离咸阳可不近!
为何这一路上的郡县都像是根本没见着这些灾民一般,任由他们行径至咸阳附近?
守卫心中已然有了一丝猜测,却碍于自己身份低微,不敢胡言,只得侧头对着手下之人吩咐道:“快些去将此事告知县官!”
“另外,再去取些吃的喝的来!”
守卫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看灾民可怜,不少人就只剩一口气儿了,若不能及时救助,只怕就在他们眼前,都得死上不少人!
更何况,其中还有孩子和老人!
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他岂能硬起心肠,坐视不理?
况且,凭借他对县官的了解,县官虽然是因为祖宗余荫才得了这个官位,并无出众的才华,但一直以来也是位清廉正直的好官!
若是县官见到流民的凄惨模样,定会做出跟他一样的举动!
与此同时,县官也正在自己的府邸中招待一位不速之客。
“你是何人?这密信中所写的内容是何人告诉你的?”
县官的年岁尚轻,此刻被人抓住了自己那要命的把柄,脸上的神色自然有些稳不住。
来人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刚刚奉上的热茶,轻叹道:“这上了茶,才表明我与县官大人您的谈话正式开始!”
“这书信中所写的,有关大人您的秘密是如何被旁人知晓的,大人您不用管!”
“您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我的吩咐行事!”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按吩咐行事,大人,您应当能明白我的意思!”
县官徐威面色难看,眼神中的杀意一闪而过,“阁下单枪匹马闯进我府中,就不怕有来无回么?”
来人闻言竟丝毫不惧,下一秒,更是嗤笑出声,“县官大人你莫不是以为杀了我便能将那纸上所写的秘密彻底掩盖住?”
“现如今能有一份,以后就能有千千万万份!”
“到时候这上头所记录之事流传开来,天下人都会知晓大人你这官位是冒名顶替来的!”
“甚至你后院的夫人,也是杀死真正的徐威后,强抢而来的!”
“大人以为,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徐威握着书信的手一紧,恨不得立刻上前将此人给撕碎!
“你要做什么?”
来人满意一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正色道:“这才对!”
“其实,我需要大人去做的事并不难!”
“于大人你而言也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动动手指头?
徐威冷笑一声,暗道,若真像这人说的这般简单,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对自己威逼利诱?
“我要大人您不露痕迹的放流民过城门!”
流民?
徐威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就是满心的疑惑,他所管辖之处靠近秦都咸阳,怎么会有流民现身?
“你……”
还没等徐威将疑惑问出口,门外便有城门守卫匆匆赶到,“启禀大人,小的有急事要禀报!”
来人笑着指向门口,“大人您要做的事这不就来了!”
徐威顺势将目光转向门口,“何事?”
“启禀大人,城外突然来了大批流民,自成是自岭南而来!”
岭南的流民?
还真有流民?
他们是怎么一路走到这儿的?这一路上的官员难不成都是死的?都不加阻拦的么?
等一等,徐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僵直着脖颈朝正在品茶的某人看去。
“你们,你们就是用这样的法子,保这些流民一路畅通无阻的直逼咸阳?”
“如此行径,你们这要是干什么?”
面对徐威的质问,来人眼皮都没动,只是重复道:“徐大人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守住自己的秘密便可。”
徐威的后背已然被汗水全部浸湿,他太清楚这将流民放行的后果了!
咸阳突然出现大量流民,必定引得人心动荡难安,甚至可能会引发朝局变幻!
给足了有心人搅弄风云、谋取利益的机会!
“怎么徐大人你是还没想好?”
来人见徐威迟疑的模样,似是有些惊讶的问道:“难不成在徐大人您竟是个难得的大秦忠臣?”
这“大秦忠臣”四个字被说的充满了讽刺意味,像是一把利箭直直的射入了徐威内心的隐痛所在。
无论他为官如何,到底是个假冒者,永远也算不得一位“忠臣”!
徐威迟迟未动,来人见状竟也不再催促,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起身要走:“看来这杀人之祸于徐大人而言,并没有什么,可怜大人你后院的一家老小,要跟着一起赴黄泉了!”
“等等!”
就在来人的手即将要推开书房大门的时候,徐威终究是开口阻止道:“等等!我做!我照你说的去做!”
“哈哈!好!”
“我等着看徐大人你实现约定!”
来人说罢,大笑着推开书房门,在守卫好奇和不解的目光中满意的离去。
太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那异于常人的白眉和白色胡须显露无疑。
若是刘邦能看见他的脸,定会跳脚大骂道:“这不就是项黎么?”
项黎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徐府,在确认身后没人跟踪后,方才闪身进了一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