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云顼的到访,苏逸一点也不惊讶,他优雅的顺了顺衣袖,淡笑着问,“忙完了?”
语气甚是熟稔,仿佛多年的老友。
云顼沉沉看了他一眼,薄唇冷然一勾,“原本该在边关的人,却在大楚京城出现,我若再不见你,恐怕这大楚都快是你的天下了。”
尤其他竟还敢胆大妄为的接触暖儿和渊儿。
这简直是在触碰他的逆鳞。
“云兄说笑了,”苏逸悠然自得的品着茗,“有你在,我怎么敢肖想大楚,你瞧,我压根就没有瞒着你的意思。”
他连化名都懒得用心,只去掉了中间的字。
因为他知道,他的行踪,一定逃不过云顼的眼睛。
云顼嘴角噙出冷笑,“私下接触我的人,我看你敢的很。”
对于这个人,他不得不防。
“你是说阿暖?”苏逸温笑。
听他如此亲切的称呼暖儿,云顼眸中的冷意更浓了,“你若再敢这么唤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还真以为他不会动他。
苏逸自然感觉了云顼身上的戾气,但他并无紧张之色,反而挑眉看他,“为什么不能,就因为她是你的女人?”
他扬唇一笑,“别忘了,你还没娶她过门。”
云顼沉冷的目光瞧了他一会儿,倏地冷笑,“敢惦记她,你可以试试。”
他若真敢打暖儿的主意,那他不介意让他永远留在这里。
他的眼神太过森寒,苏逸微微一愣,忽而叹笑,“云顼,你重活一世,却依旧逃不开这宿命,你对她,果然无可救药。”
“上一世,你输的那么惨,一点都不冤枉。”他又不怕死的补了一句。
云顼并不惊讶他知道他重生的事。
他能看出暖儿,自然也能看出他。
“你既知道,就不该接近她,”云顼目色依旧冰冷,“我不会允许有人惦记她。”
任何人都不行。
苏逸看了他一眼,垂眸将茶满上,语气无奈,“你该知道,我主要是为了阿渊来的。”
虽然他对阿暖的好奇多过阿渊,可阿渊才是他此行最终的目的。
“都一样,渊儿是她弟弟,自然也是我要护的人。”云顼薄唇微启,心里的酸意渐渐消退。
他对暖儿不是那个意思就行。
苏锦逸,他最惺惺相惜,也最为忌惮之人。
在得知他接近暖儿的时候,即便他不愿接受,可也不得不承认,他感觉到了危机感。
这个一点不比他差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暖儿身边。
他怕,怕暖儿会对他动心。
“云顼,”苏逸看了他一会儿,微微一笑,“其实你不用这么霸道。”
她们姐弟,不止是他,他也会管。
最起码现在,他绝对比他有资格。
“你的目的?”云顼冷眼看他,并无多余的话。
苏逸淡笑,“你不是知道,我要带他走。”
云顼当然听龙千穆说过。
可他为什么要带走渊儿?
以他的身份,完全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渊儿身上。
毕竟渊儿和他,八竿子也打不着。
“不可能。”
但不管如何,他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他一个孩子,而且是大楚人,同你们江夏没关系,你想都不要想。”
暖儿不能,渊儿同样也不能。
“谁说他是大楚人?”苏逸意味深长的瞧着云顼,“你该知道的,若非有大事,我不会亲自来大楚一趟。”
他之前想到过云顼会干预,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坚决的阻止他。
苏逸的话,成功让云顼皱了皱眉。
“你什么意思?”
渊儿的母亲是宁姨,父亲是林昭,土生土长的大楚人,这没什么可怀疑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十四年前宁府的事,想必你也听说过,”苏逸眸中含了些别的情绪,模棱两可的开口,“这件事,我都查到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他更多的是自那个人嘴里听到的。
但既然发生在大楚,云顼不可能不知道。
云顼略一思索,就想到了什么。
再联想到苏逸的举动,他顿时明白过来。
他眸中浮起一丝不可思议,还有隐隐的忧虑。
若渊儿是,那暖儿——
他们可是双生子。
见他显然猜到了,苏逸也没再继续提当年的事,他声音微温,“云顼,我会带他回去,教他本领,给他最好的一切,”他脸上浮起认真之色,“也会护好他,毕竟,他是我的——”
“凭你的身份,应该不大想让他回去,”云顼很快就恢复了神色,眸含深意,“毕竟这么多年,你连一个苏锦遥都搞不定。”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渊儿在一定意义上,也算是他潜在的对手,那他就更不会让他带走渊儿。
对于云顼的嘲讽,苏逸并不在意。
他神色微深,“所以我才需要阿渊,你知道的,我势单力薄,身边除了一个顾怿,再无别人。”
若非情势所迫,他又何尝想将他牵扯进来。
云顼说的对,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又怎会忍心。
可孩子,终究也要长大。
尤其,他身上还流着他苏家的血。
“他不能去江夏,”云顼墨眸冷光浮现,“江夏形势太复杂,他一点势力都没有,帮不上你,况且,我也不会让他成为你的垫脚石。”
那是他的事,渊儿是无辜的,不能掺和进去。
“如果说我能给他我现在的所有呢,”苏逸垂眸,握了握杯子,声音有些自嘲,“包括,我的身份。”
云顼沉沉的看着他。
“我不是要拿他当我的垫脚石,”苏逸抬起眸子,俊逸无双的脸上浮起郑重之色,“我是想要他变得强大,让他替我完成使命。”
他起身走到窗前,目光淡然的望着外面,背影透着几分落寞。
“不管他自己接不接受,他都是苏家的人,这是他的责任,对江夏,对天下人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