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寿康宫,守门的嬷嬷见他们来了,连忙福身请安,“老奴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楚皇嗯了一声,“太后呢?”
“太后娘娘在里面,”嬷嬷看了眼跟在后面,作内侍装扮的林倾暖,恭声提醒,“皇上,太后娘娘说了,只让您和太子殿下两人进去。”
林倾暖闻言,便小声向云顼道,“你和皇上快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她便打算站的离门口远一些。
她毕竟不是皇家人,有些事情,还是要回避的。
只是她刚退了半步,手就被人握住了。
她讶异抬眸,就见云顼冷寒如潭的墨眸正看向那名嬷嬷,声音不含温度,“太后娘娘怕是忘了,密影才刚刚造过反。”
嬷嬷神色一僵,不自然的笑了笑,“太子殿下说笑了。”
“你觉得本宫是在和你说笑?”
云顼沉了沉眉眼,“别说父皇和本宫只带一名内侍,便是带着御卫进去,太后娘娘怕也没什么理由反对吧?”
林倾暖抿唇不语。
她倒不认为兰太后会在里面布置什么陷阱。
毕竟,密影已经全军覆没,她手中应该也没什么势力了。
不让她进去,无非是她将要说的话,不愿让人听见。
况且,如果真的有危险,云顼也不会让她进去。
但既然楚皇和云顼都不在意,那她也很乐意进去听听,兰太后会说什么。
“这——”嬷嬷为难的看向楚皇。
若是往常,楚皇必然会遵守兰太后的命令。
可今日,他却只是淡淡道,“不过一名内侍而已,太后娘娘不会计较这么多吧?”
显然不愿让步。
嬷嬷无奈,知道皇上今日是铁了心要带人进去了,只得让开路,抬手挑起帘子,“皇上请,太子殿下请。”
楚皇看了眼打开的大门,跨步走了进去。
云顼和林倾暖在后面跟上。
富丽奢华的主殿中,燃着淡淡的沉香。
殿内没有宫人侍候,只有兰太后。
她正靠着软塌背椅闭目养神,慵懒而雍容。
外面的事情似乎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她仿佛依旧是那个受万人敬仰,身居高位,雷厉风行的兰太后。
林倾暖微微摇头。
心里若真的平静,又何必燃这种令人镇定安神的香料?
一切,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哀家还奇怪,皇上和太子为何要带着一名内侍,原来是林三小姐。”
兰太后缓缓睁眼,目光越过楚皇和云顼,落在林倾暖身上,意味不明。
林倾暖勾了下唇,淡然的行了礼,“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她破坏了兰太后的计划,兰太后对她不待见,意料之中。
兰太后移开视线,极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不过一个小丫头,太后娘娘又何必介怀。”楚皇冷淡开口。
“好一个小丫头,”兰太后唇边划过一丝轻嘲,眼眸微抬,“怎么,皇上如今连母后也不愿叫了?”
虽然没有剑拔弩张,可殿内的气氛,还是有些无言的尴尬。
楚皇神色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件同自己无关的事,“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下杀手。
一切,不过利用而已。
兰太后噎了一下,沉沉看着楚皇,好一会儿,这才冷笑出声,“世上也没有哪个儿子,会精心布下陷阱,引自己的母亲入局。”
她眼中阴冷浮起,“如今兰家溃败如斯,皇上和太子可满意了?”
直到兰家败的如此彻底,她方才醒悟。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父子的计谋。
好一招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见事到如今,她尤在指责别人,楚皇心底一阵失望。
他沉默了一会儿,倏地笑了。
笑容有些嘲讽,又有些自嘲,“到现在您都不明白,若非您一直步步紧逼,若非兰氏野心勃勃,若非你们兰家人多次对顼儿下杀手,朕怎会这么做?”
他深深看向兰太后,“兰家是咎由自取,又何尝不是您这么多年纵容所致。”
没有她一次又一次的宽纵和默许,兰氏和兰王安敢?
林倾暖暗暗吐吐舌头。
楚皇这句话,不可谓不重。
这几乎是将兰家叛变的源头,彻底算到了兰太后的身上。
兰太后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她心底悲哀,这就是她亲手养大的儿子。
云顼眸光冷淡,“太后娘娘,父皇从来都没有否认过您的恩情,也不曾抹杀过兰家的功勋,但这不是兰家骄横跋扈、祸乱朝政,成为乱臣贼子的理由。”
功是功过是过,功不抵过,过不盖功,永远不会混淆在一起。
兰家的功过,自有史官之笔真实记载。
而如今的兰家,如今的兰太后,早已不复当年。
“好,好,好,”兰太后笑的嘲弄,“你们父子同心,很好!”
她眉目锋利了些许,抬眼看向楚皇,冷萃如冰,“如今兰家人都已被你下了大牢,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哀家了?”
闻言,林倾暖不由也看向楚皇。
谁都知道,兰太后在这次叛乱中,并不无辜,甚至还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换句话说,她理应受到严惩。
可她身份特殊,毕竟不同于其他兰家人。
楚皇敛了神情,微微低头,“您是大楚尊贵的太后娘娘,永远都是。”
他声音疲惫了许多,“该有的体面,朕都会给到您,您以后便安心待在寿康宫,颐养天年吧!”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林倾暖微愣。
皇上这是打算,将兰太后软禁在寿康宫了?
历史上也不乏有祸乱宫闱的太后,但真正被处死的却极少,更何况兰太后不仅是先皇最为宠爱的皇后,对今上还有养育辅佐之功,楚皇不可能做的太绝情。
她心里默叹,或许,于楚皇而言,这是最大的让步了吧?
良久的沉默。
就在林倾暖以为,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