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步,声音沉稳如钟,“兰大将军大可以试试看。”
“本官就在这里——”
他微微勾唇,“兰大将军随时可以动手。”
兰隐泽常年驻军在外,身体强壮健硕,勇武有力自不必提,便是仅看外貌,也让人不容小觑。
尤其现在他还穿着盔甲,更显神武。
相较之下,刚刚病愈的唐乔,就显得有些单薄消瘦了。
可便是这样的唐乔,却在气势上,生生压倒了兰隐泽一头。
这般闲庭信步的姿态,仿佛他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
再配上他修长挺拔的身形,林倾暖忽然觉得,师父现在,恍若金甲战神下凡。
“你以为本将不敢?”
兰隐泽目光沉怒,“杀了你,这里什么都不会改变,你的死,在青州连水花都溅不起一个。”
他讨厌唐乔这幅模样。
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敢如此轻视他了。
而他现在的神情,就是在赤裸裸的嘲笑,嘲笑他不敢动手。
唐乔淡笑,“本官相信兰大将军有这个胆子,至于改变么,怎么会没有?”
旁人也许觉得暖暖鲁莽,可他却知道她的用意。
兰隐泽在意民心。
一个用心树立威望多年,被百姓称道的人,怎么可能不在乎民心?
所以他笃定,他不敢在这里行动。
更确切的说,他心里有所顾忌,因而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
“哦?”
兰隐泽浓眉倨傲的挑了挑,“唐大人试着说说看。”
外围的百姓离得较远,听不清这里的对话,只是瞧着他们奇怪的举动,心里有些打鼓。
尤其看到士兵持矛林立,包围着中间的那几个人,不少人无端的就有些紧张。
刚才似乎有人在喊,要杀什么官?
唐乔笑了一下,不介意点醒他,“杀了本官,本官是忠臣,为国尽忠而死,被人敬仰,享百年香火,而你是逆贼,挨千刀万剐之刑,受人唾骂,夷三亲九族。”
言下之意,只要你敢杀我,你就再也不是朝廷的戍边大将,而是人人得以诛杀的谋逆反贼。
“有区别么?”
兰隐泽不以为然,“本将的亲族,不是已被皇上杀了个干净?”
终究还是提起了兰家的事。
众将士闻言,顿时都对唐乔怒目而视,仿佛诛杀兰家的,是唐乔一般。
唐乔负手而立,威仪十足,“若真杀个干净,兰大将军为何还好好站在这里?”
他冷声反问,“谋逆叛国不该杀吗?”
“毒害皇上储君不该受诛吗?”
“兰大将军如此抱怨,这是在为兰氏一族叫屈?”
一连串的质问,成功击中了兰隐泽心底的软处。
他目光略微躲闪。
京城兰家人那些行径,他并非全然不知。
这次的反叛,十有八九,怕也是真的。
唐乔没理他,冷冽的目光扫向众人,语气失望,“朝廷派人教授你们本领功夫,供养你们马匹粮草,是希望你们忠君爱国,报效朝廷,而不是跟着旁人反叛的。”
他一脸严肃,义正词严,“你们身上穿的每一件军衣,你们吃的每一口粮食,你们领的每一笔俸禄每一次赏赐,都是朝廷供给,不是什么兰家绿家。”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难道你们从军多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众人闻言,虽面有愧色,却仍是屹立不动。
兰隐泽目光轻蔑,骄傲炫耀,“这些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以为,就凭你三言两语的挑拨,他们就会选择背叛本将?”
是朝廷给的不假,可他们只认他这个大将军。
朝廷是方的圆的,同他们有什么关系,而他兰隐泽,可以选择给他们荣华富贵,甜酒美人,也可立即让他们身首异处,性命不保。
这便是他在青州的特权,谁也无权过问。
唐乔笑了。
他刚刚一直都是冷着脸的,如今一笑,众人顿时都觉如沐春风,心里纷纷在想,这位大人,长的真俊。
“那各位可以试试,反叛背国的下场,看看你们能承受得起,还是你们的家人能承受的起?”
他从不认为说几句话,就可以点醒这些军士。
都是兰隐泽多年的属下,恐怕在他们心里,从来都只认兰家,不认朝廷。
但若是诛九族,那便需要掂量掂量了。
毕竟,不怕死的没几个。
不怕牵连家人的,就更寥寥无几了。
果然,他的话刚说完,不少人都默默低下了头。
有的甚至还慌乱的将手上的兵器给扔了出去。
有人起了头,兵器落地的声音登时便零零落落响了起来,直持续了好一会儿。
当然,还有一些顽固不化者,不为所动。
兰隐泽面沉如水,冷冷扫过那些兵士,最终将目光落在唐乔脸上,似笑非笑,“唐大人好利索的嘴皮子。”
他眼神嘲弄,有恃无恐,“本将这里有二十万大军,难道你还打算各个劝服?”
恐怕还没等他开始说话,他便已削了他的项上人头。
唐乔扬眉,“何需各个劝服?”
他别有深意的看着兰隐泽,一字一句,直击要害,“将军仅仅掌着二十万人心不齐的兵马,仅仅占着边陲的一城一池,便敢图谋天下,胃口是不是大了点?”
谋反之心不死,他说再多也无用。
兰隐泽乍然被点中心事,脸色顿时僵硬起来。
“大楚并非无兵,宁家军,于家军,各地守军,京城三卫,北疆驻军,兰大将军何以觉得,自己就赢定了?”
“到时大魏江夏会接纳你这个背弃君恩、反叛国家的逆贼,还是南疆南诏敢给你敞开大门,让你这个狼子野心之人进去避祸?”
他步步紧逼,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亦或是兰大将军认为,这小小的、不值一提的青州城,便是铜墙铁壁,能让你在里面龟缩一辈子?”
“皇上仁慈,不以兰家之事迁怒于你,依旧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