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阿暖的聪慧,她一定猜到了什么。
“问什么?”
林倾暖眸色沉静的看他。
他和初凌波做交易,自有他的道理。
虽然她很好奇那枚扳指的来历,但也知道此时此地,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至于他隐瞒功夫,算计让她知道真相之事,她都猜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赚她入江夏,是他谋划的一部分,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决定。
否则,她若不愿,他施再多的计谋,也是枉然。
苏锦逸难得愣了一瞬,随即自嘲哂笑,“是我低估你了。”
阿暖,怎会是狭隘之人。
“让你知道阿诺之事,一则是为了说服你,同我一并前往江夏,二则——”
他微微垂眸,声音低了些许,“我只是想,能多一个人,知道她的存在。”
别的可以不解释,但事关阿诺,他不想阿暖误会。
独自守着这份情这么久,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前世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
以至于他迫切的,想要找一个人证明,他的阿诺,是真实存在过的。
这份冲动,几乎超过了他想要说服阿暖去江夏的决心。
林倾暖的心忽然有些难受,说不清是为什么。
她只轻轻的问出两个字,“累么?”
红颜门和御卫众人默然而立。
除了林文渊,无人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累么?
苏锦逸心里默念这两个字。
他明白,阿暖是问他,走这条路,累么?
累!
当然累!
以至于他很多个时刻,都冲动的想卸下这幅重担,如此,便可安心的去找他的阿诺。
但他知道不能。
阿诺不愿,他,亦不甘!
林倾暖在问出口之时,便猜到了答案。
于她,于云顼,这一世是弥补,是挽回,是珍惜。
可对于苏锦逸,却是永远的失去。
但她明白,他需要的并不是安慰。
她将手上的药丸又向前送了几分,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语气故作轻松,“哥,这药很珍贵的,你若再不接下,我可就要收回去了。”
为今要做的,是赶快将御圣殿的势力全部挖出来,得以铲除,还世间一个清明。
苏锦逸眸底的怅然,渐渐被暖色取代。
他接过药丸,淡淡一笑,“你该改口,唤我皇兄了。”
青州战事一了,他们就要动身回江夏。
林倾暖粉唇浅浅弯起,“不急。”
在她看来,哥哥这个称呼,比皇兄有人情味多了。
苏锦逸没再说什么,刚要吞下药丸,顾怿却忽然插言,“殿下,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找大夫瞧过再服药。”
言罢,他森然的目光扫过林倾暖,隐含警告。
林倾暖冷淡一笑,不置可否。
苏锦逸被他打断,手微微一顿,但随即便毫不犹豫的将药含入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淡淡的苦涩味充斥着口腔。
他很快便感觉隐隐作痛的心口好了许多,经脉各处的真气也开始趋于平稳。
见苏锦逸的脸色渐渐红润,林倾知道,他的伤势已经暂时控制住了。
她唇角翘起一个浅淡的弧度,“顾国公,现在可放心了?”
顾怿的心思,她何尝不明白?
无非是怕她给苏锦逸下毒罢了。
顾怿目色晦暗,“你最好别玩什么花样。”
“那你可要看好了。”
林倾暖故意摸了下药囊,秀眉扬出一抹嘲弄,“本小姐这里可全都是毒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弄错了呢。”
她可不屑同他解释,既然他一直认为她对苏锦逸心存不轨,那就让他认为好了。
顾怿脸色铁青,刚要出言反驳,却见她已转头同苏锦逸说起了话。
他只得压下心头之火,暗道一定要找机会戳穿她,让表兄看到她的真面目。
为了让林文渊取代表兄当太子,她可真是煞费苦心。
林倾暖没功夫多理会顾怿,时间紧迫,她殷声安顿苏锦逸,“药只能暂时缓解你的内伤,这几日你需每日运功两个时辰,不出七日,便可恢复。”
她又将几颗药包好,递给了涵枫,“这些药每日一粒,运功前半个时辰服用,至于你的内症,待去了江夏,我再为你医治。”
苏锦逸的不足之症不能再拖,但路途奔波,所以她打算安顿下来,再行治疗。
苏锦逸唇角微弯,温和应答,“好!”
于他而言,伤不伤的,并不重要。
但这个时候,他不想扫她的兴。
尤其阿怿还对她误会至深,他若不配合,那他们的矛盾就更不容易调和了。
阿怿性子倔,若非让他亲自瞧清楚,再多的解释,都是枉然。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时日一久,他自然能看到阿暖的真诚。
安顿完正事,林倾暖忽然压低声音,神秘问道,“哥,我的那枚暗器,真的打中了?”
初凌波功夫高出她那么多,她还是有些怀疑。
闻言,苏锦逸淡然的睨了她一眼,出口却是毫不留情的打击,“诚如他言,暗器那点伤,对他根本没有太大的影响。”
阿暖能在紧急时刻快速作出反应,及时打出暗器,并成功得手,其实已经胜过许多高手。
但他并不准备告诉他。
“我知道。”
林倾暖唇畔笑容微扬,“我这不是想着,下次遇到的时候,好调整战术么。”
她总不能一直都这样被动下去。
“收起你这份小心思。”
苏锦逸面色难得严肃了几分,“你这次得手,只是胜在出其不意,下次若再遇到,不要恋战,能逃多远逃多远。”
想到刚才看到的情景,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云顼担心的没错,这丫头胆子太大了。
虽然理智上,他也承认,她其实并没什么错。
刺探敌人虚实,本就是兵法的一招。
但这件事,完全不必由她来做。
林倾暖讪讪一笑。
其实她是有些内疚的。
毕竟苏锦逸受伤,完全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