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闻宴祁站在医院大楼外面的花坛边打电话,翟绪笑得多开心,生平闻宴祁第一次主动向他诉怨,虽然他也不是风月情爱这件事上的高手, 但那丁点儿储备用来教授闻宴祁还是绰绰有余。
“早跟你说了, 不要用润物细无声那一套, 那苏晚青但凡要是个心思活络的, 跟你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久, 还能对你半点儿想法没有吗?”
反正翟绪是没见过,他从小到大围着闻宴祁厮混的那么多年, 就没见过有他拿不下的女人, 甭管是赵荟西那种事业心重, 自尊心强的女生,还是圈子里那些端方自持,脑子也清楚的千金小姐们,但凡多见了几次面,没有不对他有点儿想法的。
“你听我的,别再迂回了, 现在纯情处男在恋爱市场不吃香了。”翟绪笑完,声音变得正经了许多,“她越不让你接触她朋友,你越去接触, 就向全世界宣誓主权,斩断一切危机隐患, 也别担心她生气,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没听过这句话吗?”
闻宴祁当然听过这句话。
翟绪跟他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但他家庭和睦,父母正值壮年,家产也是连锁酒店和餐厅这样的实业,父母对他没多重的期许,他自己也就那点儿上进心,整日混迹在滨城二代的圈子里,玩得风生水起。
那圈子里都是什么人,闻宴祁少有能瞧得上眼的,偶然在同一场局上碰到,酒意蒸腾,绕不过的话题就是女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闻宴祁初初听到便是在这样风月旖旎的谈笑中。
“没听过,也不想学。”闻宴祁夹着手机,从烟盒里摸出了一根烟,满眼懒怠和不耐烦,“还有别的话没?没有我就挂了。”
“别别别,别挂,还有招儿!”翟绪着急说完,又沉思几秒。
闻宴祁噙着烟,还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用的建议,谁曾想他思索了一圈,最后鼓足勇气似的,“那你色.诱她吧!”
“......”闻宴祁当即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李泉刚好从医院出来,茴南小馆的饭菜送上去,他功成身退,本以为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可一转眼,又看见门口悲伤且潦倒的老板。
闻宴祁朝他招了招手。
李泉低头走过去,“闻总。”
闻宴祁走到垃圾桶旁边,掸了掸指尖猩红,开口嗓音有些飘,“那男的还在吗?”
李泉愣了一下,“什么男的?”
看来已经走了,闻宴祁敛起神色,“那没事了。”
已是夏末,晚风裹挟着萧瑟的凉意,闻宴祁又开口,“她们吃了吗?”
“杨小姐不能吃,苏小姐说她没胃口。”
“没胃口?”
她晚上吃得跟猫一样,还没在家吃得多,闻宴祁眉头稍拧,按灭了烟,抬眼往四周打量了一圈儿。
李泉拿着两盒热牛奶回到病房的时候,杨沅沅刚无语闭麦。
苏晚青前一秒还在据理力争,说她和闻宴祁就是纯洁的合作关系,闻宴祁是她的甲方,俩人的所有行为都受到合同的制约,绝不会越雷池一步。
随后李泉走出病房,杨沅沅拿起其中一盒牛奶贴在脸上,温热的感觉立刻席卷全身,她重整旗鼓,挤眉弄眼地朝苏晚青笑,“哪个纯洁的甲方会给乙方送热牛奶啊?”
苏晚青也说不出话,目光停在那盒牛奶上,脑袋里好像有两个小人,一个是拿着三叉戟的小恶魔,一个是手持莲花净瓶的小仙子,就这么不伦不类的两个意象,一个说“这有什么不敢想的”,另一个说“惦记不该惦记的就是自寻烦恼”,两个小人在她脑袋里打啊打,苏晚青双手一摊,干脆趴到了床上。
“我不知道啊,但他最近......确实有点奇怪。”她没敢说自己今晚在肆光餐厅也干了件奇怪的事儿,想了想,委婉地开口,“我们俩都挺奇怪的。”
“什么奇怪不奇怪的。”杨沅沅看她一副纠结的样子,“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他喜欢你,这点我可以确定。”
苏晚青抬起头,眼尾泛红,说话有些不自觉的紧张,“你怎么确定?”
“虽然我今天见他不到十分钟吧,但是据我观察,句句有回应,事事有着落。”她说到这里,拍了拍手中的牛奶盒,“他对你很上心,如果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呢?”
如果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呢?
苏晚青细细咀嚼着这句话,脑袋里幻灯片似的闪回了很多画面,闻宴祁在电梯里将她一把拉过去询问她有没有受伤,闻宴祁小心翼翼为她扣上手链锁扣,闻宴祁在黑漆漆的旷野之中像救世主一般从天而降......
故事翻到这一页,已经离序言太远太远,她几乎要记不清,当时闻宴祁将合同递给她时说过的话了。
那时他端坐在太师椅上,眉宇是清润中带着疏离,不轻不重的目光看向她,说得话是:“合作愉快,苏小姐。”
她和闻宴祁的联系始于一纸合同,这是她时刻都不敢忘怀的前提,可今夜杨沅沅的话又像一枚信号弹,升高腾空之后,在她心底没有光的海域绽放出了一丝幻象般的烟花。
他为她做得那些事情都是因为喜欢吗?
“我不知道......”苏晚青抱着膝盖,说话带着瓮声瓮气的怯意,“那他为什么不说呢?”
杨沅沅把牛奶贴在脸侧,“他不说,你不能去问啊?”
“这种事情怎么问?”苏晚青双手捏着耳垂,“万一人家并没有那个意思,以后还怎么相处?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我的老板,我要是存了这种心思,那就算是违约了。”
杨沅沅偏头打量她那副愁肠百结的样子,不禁忧心,“你这么纯情,猴年马月才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