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天滚落下禁魔天渊之后,信远的日子里便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按照柳白龙的说法,禁魔天渊要走下面,下面最难,但最纯粹,最“像是”另一个世界。
而上面的气息,是已经和这个世界混杂过后的情况,所有的规则和定律都很紊乱,像活着简单,但想要过去,就会很难。
在那完全陌生的漆黑中,信远清空了自己大脑,忘记自己的目的,像是一个婴儿一样去学习,适应那里的环境,适应那里的规则。
没有任何一个婴儿出生是带着自己的目的的,所以柳白龙当初才说,要像一个婴儿那样去学习。
刚刚进入的第一天,信远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虚弱,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手无缚鸡之力,让他连一根手指的颤动都是完全依靠神经反射。
要不是本身拥有神格以及强大的神力,他当时就得死在那里!
即使是这样,最后还是靠路西法拼命给他拉了上去。
把他放到地上之后,整个人就好像是已经脱水了一样,全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透。
死狗一样的躺了半天,便开始继续行动。
这是第一天。
第三天,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全身各处,可以扭动一些重要的关节。
第七天,他终于可以开始控制自己的右手,正常的抓握东西。
第十五天,他开始尝试睁眼,看到了盲人所能看到的东西。
——那不是黑,是空洞。
第一个月过去,他终于站了起来,学会了像一个老人那样蹒跚着走路。
在那漆黑的天渊中,信远就这样日复一日,不在乎时间,不在乎这世上发生了什么。
他从来没有抬头去看过,因为他知道,抬起头来,也是一样的黑。
当四周一片漆黑的时候,那就只顾走好脚下的路。
而今天,他正拿着自己的长枪,在禁魔天渊的边上,用力的舞动着招式,每一下都裹挟着风雷之声。
他总不能永远在禁魔天渊中泡着,每天从里面出来之后,他都会休息调养,然后练一练枪法。
这枪法是柳白龙教他的,当时他说休息的时候没事做,柳白龙曾经也是用枪的,就教了他几招。
没错,就只是几招。
刺,挑,劈!
看起来就是寻常武者的基本功,非常的简单而平常,对第七境这种级别的高手来说,看着就不会有任何用处。
但信远当时没问,柳白龙拿着一根树枝,比划了几下之后,他就表示已经记住了,转身离开。
之后,拿着那杆枪,信远就站在那悬崖边上,不断地舞动着那几个招式。
每分钟三十个周期,大概每天要重复一个小时以上。
枯燥的重复,让这里的每一天显得那么漫长,但若是记录成书,却又好像没有任何可以记录的东西。
白手侯还推着柳白龙的轮椅,静静的看着远处的信远,看着他周围那塌陷的土地。
——那是被他日复一日,用双脚所抹平的塌陷。
“他就这样一句话不说,不停的重复是么?”嬴无夜终于是忍不住,感慨的开口道。“这难道...真的不是走火入魔?”
柳白龙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知道,从他当初开始一直到今天,过了多久么?”
“不知道,我不记日子,记日子总给我一种我要死了的感觉。”嬴无夜回道。
“749天。”柳白龙抿着嘴,随后又重重的重复了一遍:
“749天!”
“他每天拿着长枪刺两千下,刺了749天!”
“挑两千下,挑了749天,劈两千下,劈了749天。”
“重复是一个很可怕的力量,对于天才来说,更是尤为的明显。”
白手侯点点头,对于这话,他是认得。
信远此时就算是完全不练任何有关枪的武技,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枪法大家!
现在的信远,每一次挑,他都会将一粒发丝般直径的灰尘微粒挑上天空,然后枪尖刺中灰尘的中心,却要保证不能将其击碎。
随后,用枪尖将其劈开,枪头落地,震起粉尘,随后就是新一轮的挑,刺,劈。
“他在那禁魔天渊下面,也是像这样不断重复的,而且他会更拼命,时间更是在枪法训练的十倍以上!”
“走火入魔?这小子从我第一天见他起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是他第一次努力,就被你称为走火入魔了吗?”
“他的时间真的要被他缩短了...我很期待。”
白手侯这次没有说话,静静的扶着轮椅,看着信远练枪。
不久之后,信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慢慢的调理着呼吸,但这一次,他却并没有跳下禁魔天渊,反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