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三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又娶了有钱人家的姑娘,马车这东西,他们自是有的。
但那都是老黄历了,刘家的马车,早让那些强盗给抢走了。
而姜家原本的日子也挺好过的,按理说买头牛真不是什么奢侈的事情,但坏就坏在姜老太这人心思歹毒上。因为不喜大房一家,想折磨他们,所以姜老太硬是不肯买牛,什么事情都逼着大房一家下苦力。
谁曾想赶上了这样逃荒这样的苦日子!
姜老太现在便是有银子,那也买不来牛,所以他们只好靠着两条腿赶路,且还得顾着姜老三这个拖累。
之前倒也没觉着有什么,毕竟除了村长家,所有村民都一样,可现在姜攀家突然有了马车,还是两辆,这样的刺激便是村里其他人都有些难受,又何况是姜老头儿一家。
这人啊,就不能有比较,一比较,那真是比死还难受。
姜老二看着姜攀家的马车,心里那个难受,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迈不动。回头一看姜老头儿也黑着张脸,他转了转眼睛,便把车交给了周氏,自己则朝姜老头儿跑去。
周氏向来好吃懒做,身上没多少力气,那车本来又重,姜老二一跑,她便有些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车子,她便朝姜玉破口大骂:“你个小贱人,没长眼睛吗?还不赶紧过来推车!”
姜玉忍不住犟了一句:“那四郎不也闲着吗?你怎么不使唤他?他一个男娃,力气比我大。”
周氏心里本来就气不顺,一听这话,气得把车扔下,脱了鞋揪着姜玉就打:“小贱人还敢顶嘴了,你一个赔钱货也好意思跟四郎比?看我今儿不打死你个懒皮子!”
姜玉被打得嗷嗷直哭,四郎则在一旁叉腰看好戏。
姜老二可不管他闺女挨不挨打,凑到姜老头儿身边说道:“爹啊,老三这伤不精心养着,怕是不容易好。他身子金贵,将来还得继续参加科举,可不能把身子骨给熬坏了。”
姜老头儿看了他一眼:“你不用跟我拐弯抹角,有话直说就是。”
姜老二嘿嘿一笑:“爹,老大家两辆马车,着实是有些浪费。他们一家个个身强力壮的,哪个身子骨不比你和老三强?真就好意思占着两辆马车?爹,老三可是咱姜家的指望,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他啊。”
姜老太听着这话也凑了过来:“老二说得在理,老头子,咱三儿可不能有事啊。他将来可是要当官老爷的。”
姜老头儿抬头看看前面那两辆马车,目光闪了闪。
刘氏听见他们的话,便道:“爹,娘,要不我去跟他们商量一下,花点银子租他们的马车吧。”
“钱多了烧得慌就都给我!”姜老太剜了她一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口袋里有是咋的?”
刘氏被骂得不敢吱声。
跟姜家处了这些天她也弄明白了自己的地位,以前刘家有钱,这老虔婆就指着她家花钱供姜老三读书,所以对她客客气气,甚至捧着哄着。现在刘家也落了难,姜老太对她自然没了往日的优待。
若不是她口袋里还有点傍身银子,她这会儿的日子只怕比周氏还不如。
只是她现在更不想得罪了大房。
毕竟,这一路山高水远的,谁知道路上会遇见个啥事儿?她心里很清楚,二房和姜老头儿他们是指望不上的,所以,她不想跟大房把关系搞得太僵。
但她也拦不住姜家这些人。
姜家这边正在商讨着怎么跟大房要马车,却不知道他们一家的计谋早就被一只小马仔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姜晚听完小马仔叽叽喳喳的告密,转头就把这事儿跟姜攀说了,她假装一脸紧张地问道:“咱们的马车要被抢走了,怎么办呀?”
姜攀的眼神立刻就冷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别怕,咱们的东西,谁也别想抢。”
姜老头儿是在中午歇脚的时候过来的。
一到地方,他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先前你说要跟我断绝关系,这事儿,我之前没应承你,因为你是我儿子,我生你养你这么大,这关系不是你想断就能断得了的。”
姜攀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家里其他人也冷眼看着,就想听听他能放出什么屁来。
姜老头儿有点奇怪他们的反应,但还是接着往下说:“不过我也知道,你们一家有了二心,不可能再如以往那样和我一条心了,既然这样,我强留着你们也没什么意思。想断绝关系,可以。但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你必须要报。”
不少村人听到这些话,立刻就围了过来。
没办法,逃荒赶路实在又累又无趣,有八卦听,谁想错过?
姜攀等着看热闹的人来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道:“你想让我怎么报?”
姜老头儿见他开口了,这才道:“我们父子一场三十多载,我自也不会让你难做。若不是家中实在艰难,而你也实在绝情,我也万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姜晚忍不住说道:“爷,你说这话,可得摸着良心啊。”
“噗——”
姜老头儿有些挂不住脸:“轮不到你个小丫头在这儿多嘴!”
姜攀摸了摸姜晚的皮发,示意她别开口。不孝之名,他来背就行,他的儿女们可全都是好孩子。
“既然你已经有了章程,那就说出来吧,不必拐弯抹角,毕竟,公道自在人心。”
姜老头儿脸色难看得厉害,也懒得再继续废话,直言道:“老三伤得厉害,家里几个孩子年纪也小,赶路实在太过艰难,所以,我想要一辆马车。”
姜攀冷笑一声:“你要,我就得给?”
姜老对儿梗着脖子:“你要不给,我就不答应你们大房从姜家脱离关系。不脱离关系,我要坐你的马车,你照样不能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