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励皱了皱眉头:“你这丫头的性子,太过刚直。过刚易折的道理,你可听过?”
姜晚毫不在意地笑笑,“只要我刚到无人可及,那么谁又能折得了我?”
“严大叔,我来找你不是听这些大道理的。你这里到底有没有合适的推荐人选,要是没有,我就去找师公问了。”
严励哼了一声:“你是个有眼无珠的,你可知道你面前站着的人,是什么身份?与其去找那些酸秀才,还不如……”
姜晚赶紧伸出让他打住,“严大叔,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肯定不是简单人物这一点,我心里有数。但我不会让我的家人跟你搅和在一起,请你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趋利避害的心理。”
严励瞪了她一眼:“有眼无珠,胆小如鼠。”
姜晚点头:“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严励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又拿姜晚没辙。
这丫头鬼精得厉害,明明才五岁,可不管是心性还是说话办事,都像个大人一般。
有时候还像愣头青,比如动手打那钟夫子一事。
不过他也不强求,这丫头很聪明,别看她想着法子让他同意教二郎那个憨货,但却不让二郎拜师,就是防着将来二郎因为师徒情分而被卷进不属于姜家的纷争。
“城西有个周举人,他的学识和人品都值得信任,比着青月书院里的夫子都不知强了多少。若是你能请动他,你小哥中举都不是难事。”
姜晚闻言顿时双眼一亮,但又有些迷惑:“他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答应收我小哥这样的还在启蒙的学生?”
严励笑了:“你倒是个聪明的,那周举人性格有些……古怪,多少人捧着银子求他教自家孩子,他都不屑一顾。所以,你未必请得动他。”
姜晚顶了顶腮帮肉,“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这人嘛,只要还活着,就有他在乎的事情。只要投其所好,便是那泥塑的菩萨,也能咧开嘴笑出声来。”
为了小哥,她愿意去会一会那古怪的周举人。
严励却是不怎么看好这事儿,不过他也没拦着姜晚。这丫头性格太过刚直,总要让她多吃些亏,才能让她明白做人要能屈能伸的道理。
姜晚也没跟严励多说什么,下山之后,便斗志昂扬地去打听关于周举人的事情了。
结果一圈打听下来,姜晚也不得不皱眉。
周举人,名周宽,今年才三十岁,出身贫寒,十年前便中了举,且是当年的榜首。
当时曾有人断言,周宽可以三元及第。
但周宽却止步于举人,之后十年,再无寸进,甚至还将自己所有的书都给一把火焚了。
周举人的发妻和他是青梅竹马,周举人年幼失怙,靠着母亲帮人浆洗衣服维持着学业。他的发妻和他定的娃娃亲,岳家几度想悔婚,那个姑娘最终还是顶着压力嫁了过来。
成亲方半年,周举人的母亲病逝,周举人守孝三年,在这期间,他的发妻一直鼓励他继续做学问,自己则承担起了养家的重任。三年孝期一过,周举人下场应试,一举夺魁。
正当他准备高歌猛进,准备进京赶考时,他的发妻因为替他挣盘缠劳累过度,掉进县里的河中溺亡。
恰缝有个游方道士路过尧县,给周举人批了命,说他一生的劫难,皆由读书而起。他的父母妻子,都是为了供养他读书,才接连离世。
周举人伤心过度,焚尽所有书本,从此一蹶不振,只守着妻子当年亲手种下的一棵桂花树,偏执地苟活着。
姜晚听完周举人的故事之后,心里感叹了一声此人虽然偏执,却也深情,能在这个时代守着妻子留下的桂花树,孤身一人存活于世,着实令人感慨。
但感叹完了,她又忍不住骂严励。
难不成这尧县除了这周举人之外,就没有别的读书人了?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周举人确实有本事。十年前,周举人才不过二十岁。若当年他的妻子没出意外,只怕周举人如今早已经入朝为官了。
能被人断言可以三元及第的才子,仕途又怎么可能会差。
说真的,知道了周举人的才华之后,再让她去寻其他人,她还真有些看不上。
就是周举人这块骨头摆明了难啃。
但再难啃的骨头,只要多啃上几口,也总给咬下一口来!
姜晚打定主意,要硬嗑周举人这块硬骨头!看看到底是他的骨头硬,还是她的牙硬!
程夫人把她拉进怀里揉了一番,这才道:“我过来跟你娘说你小哥上学的事情,尧县这边我已经打听过了,没有书院肯收下三郎。所以我便让你程叔去其他县里找夫子,让你小哥去那边启蒙,等两年再回尧,进青月书院。”
姜晚明白,三郎心里没底。毕竟才十岁,以前也没跟家人分开过,骤然说要让他离家去求学,还一去就得两年,他不彷徨才是怪事。
程夫人不解:“咱们必须趁着钟夫子的事情还没传到别处时,迅速把你小哥读书的事情办妥。如果现在不抓紧时间,等事情一传来,其他县的夫子也未必愿意收他。”
姜晚道:“婶婶,我已经在县里给小哥找了一个夫子人选,我想先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让那位夫子答应收下小哥。离开尧县对小哥和我家来说,都是个考验,我想最后再考虑它。”
程夫人好奇地问道:“你说的是哪个夫子?”
“周举人,周宽。”
程夫人立时瞪大了眼睛,“你可知道他的过往?你想让他点头收下三郎,只怕比让铁树开花还难。”
姜晚淡淡一笑,让铁树开花还真不难。
“婶婶,成不成的先试了再说。给我几天时间,能成就成,实在不能成,再让小哥去外面可好?”
程夫人转头去看陈月芝,毕竟三郎是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