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散去后,尧县的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了下来。
虽然流民已经撤离,但尧县的百姓却是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加上现在形势的严峻,程县令拉着姜攀和严励一起商量了一番,决定在全县范围内,征集一批壮丁,把他们训练起来,让他们每日在尧县各处巡视,防止再有流民闯进来。
这种做法,若是以往,那肯定是大忌,有私囤兵力的嫌疑。
但现在朝廷摇摇欲坠,尧县一众官员早就已经跟朝廷失去了联系,他们心里明白,大梁朝气数已尽,早晚会被新的朝廷取代。
他们大可以扔下这一城的百姓自己跑了。
但是,覆巢之下蔫有完卵?现在外面到处乱成一团,他们跑出去就能讨着好?
倒不如守着尚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的根据地,把百姓的心团结起来,共进退,同坚守,守好这方土地。不管外面乱成了什么样子,只要他们脚下这片土地没有乱,这日子就能过下去!
这个主意,县丞几人并不赞同。
他们本就是胆小怕事的人,害怕回头会被人安上谋反的罪名给清算了,于是说什么也不肯加入。
县丞县尉本也不是朝廷命官,都是以前的县令一手提拔来上的助手。
程县令对他们意见本来就不小,于是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几人的官职给撸了去,直接把姜攀和严励给提拔了起来。
于是姜攀摇身一变,成了尧县的县丞,严励成了县尉。
原来的县丞几人被撸了官职,自然是不愤的,甚至还想闹事。严励跟姜攀如同两个冷面神一样,“你们也想尝尝被挂在城墙上的滋味?”
一句话,吓得那几人齐齐一抖,再不敢有任何意见。
就这样,姜攀和严励没费多大力气,就顺利走马上任,当起了程县令的左膀右臂。三个中年男人甚至还惺惺相惜到搞了个桃园三结义。姜攀成了大哥,严励成了二弟,官职最高的程县令成了老三。
姜家修整房屋的时候,严励在姜家旁边买下一块地,请了匠人过来起房子。
他们就两人,院子和房子都不大,所以工期短,没过几天,新房就初具规模了。
姜晚家的房子,请了匠人过来把坏掉门窗全部拆了换新的,又把家中的墙面重新打磨粉刷了一遍,地上之前铺的砖石被刨出来扔掉,又撒了厚厚一层生石灰消毒,静置几日后,会重新铺上新的地面。
之前家具全部被搬了出来,陈月芝跟村里人说,谁家需要又不嫌弃的就过来搬,不出一个时辰,那些淘汰下的家具就被抢得一干二净。
毕竟姜家的家具才买回来几个月,都是崭新的。虽然被那些流民们盘得包了浆,但他们拿回家去好好清洗打磨一番就又干干净净了。
院子里被损毁的地方也都全部修复了一遍,同样被刨去了地面一层,又撒了生石灰消毒。
一连忙了大半个月,姜家才重新住回了自家的院子。
一起来的,还有周举人。
他的房子被烧得已经没法住人了,必须要重新盖,但眼下工匠不好寻,所以他一时半会儿还得暂居的别处。
姜家从程府搬走之后,他一个人住在那儿感觉挺不方便。毕竟程县令整日不在家,府上就一个程夫人,他觉得不太妥当,所以也跟着搬去了客栈。
姜家人搬回家的时候,便把周举人一并请了过来。
姜家的房间很宽裕,三郎更是尊师重道,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周举人住,自己则跑去住杂物间。
严励和顾沉舟也跟着一起回了小山村,住在姜家的杂物间里。
一时间,姜家住了十五个人,热闹得很。
此时,已经进入腊月了。
搬回家的第一件喜事,就是把姜瑶的满月宴给补上。
现在形势这么紧张,大办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姜家便摆了三四桌席,把程家人和靳神医请来,又把村长一家和王红叶一家请来,简单的庆祝了一下。
苏氏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但也没说什么。
庆祝完之后,姜家便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望乡楼重新开了张,大郎回到了酒楼打理事务。
二郎没有回去,而是被程县令调去训练民兵去了。
程县令他们想出来的主意,百姓们十分支持,家里的壮丁整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跟着学些本事,况且县令大人说了,管饭!
本来冬天就没啥事情做,去了民兵营跟着学本事,要是得了县令大人的赏识,说不定还能进衙门当个捕快呢。
就算进不了衙门,但学到的本事都是自己的,家里有个会功夫的汉子,安全感都直线上升。
二郎刚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好半天才回过来神,然后他就马不停蹄地去了训练营,把姜晚教给他的那一套照搬出来,把那近三千人的队伍训得嗷嗷惨叫。
训了半个月下来,不止那些民兵们进步飞快,二郎整个人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的二郎看上去有些憨直,有些不稳重,现在整个人沉淀下来,像一柄刚刚被打磨出来的剑,虽然还有些钝,还有些黯淡,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它未来的锋利和光芒。
不说别人,光是姜攀这些日子看着二郎的变化,眼神里都是欣慰。
日子很快就滑到了腊月底,严励师徒的新房也完工了。
这对师徒对房子的要求不高,又急着住,所以小院盖得有些粗糙,不过倒也不影响住人。
简单收拾了一遍,又用火盆使劲的烘了好几日,赶在过年前,师徒二人正式搬进了新房。
搬家那天,严励从县里找了两个厨子过来,给整治了几桌酒席,又把姜瑶满月宴上的客人都给请了过来,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算是温居。
等宾客们散去之后,顾沉舟站在新家的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