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看着几人的样子,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莫不是来寻他们的,这一路扮作流民之后也没有遇到任何刺客,他们都下意识地忽略了对方;
想想也是,如果他们一直车马而行的话,此刻已经到了京城,而人家在路上久追,却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自然是猜测他们会混入流民里。
就连小小的杨鹤看着逼近的几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下意识的他就要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却不知什么时候矮了一个头林呈站在了身旁,牵住了他的手,“哥哥,爹说了,今天我们进城到了外祖家里就有白面馒头吃了。”
杨鹤下意识低头看向林呈牵着他的手,却对上了小家伙期盼的视线,他下意识就接了一句,“是真的吗?”
林呈却对着他哼了一声,瘪了瘪嘴,伸出另一只手拽了拽前面林郅的衣服,“爹爹,你是不是和我说过的!”
顺着儿子的力道扭过头,林郅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又拍了拍杨鹤的肩膀,“对,你外祖家里的地足足有二十亩,到时候肯定能让你们哥俩儿吃到全是白面的大馒头。”
林郅拍完杨鹤的肩膀,好像才刚刚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劲装人一样,连忙低头哈腰致歉,“大人们好,小孩子贪吃,所以讲话声音大了些,大人莫怪!”
一旁拿着画像的人早就不耐烦了,随便瞅了两眼这一家三口的样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黑黢黢,一副穷酸样儿,连他一个护卫家里都不止二十亩地;不知道大哥有什么好看的,自己先拿着画像往他们后面去了,而一旁检查的人,看着拿画像的都走了下意识觉得他已经比对过了,自然而然地向后面的杨一等人去了。
杨一本应该是和杨鹤扮作一家的,现在林郅家成了俩儿子,他自然是一个跟谁都没有关系的单身汉,这些人是冲着小公子来的,所以断定他们中间是有孩子在的,像杨一这样一个人的,并未放在眼里,很快就越过了他。
苏鸣自然听到了前面的动静,瞧着这人对着杨八叔叔脸上的疤痕看,就拽了拽杨八的袖子,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爹,我也想吃馒头。”
杨八却是和林郅完全不同的样子,直接眉毛一竖对着苏鸣的后背就是一巴掌,“吃什么吃,就知道吃,要不是老子卖的就剩下你这一个儿子了,还指着你养老,早就打断你的腿了,呸!”
这一声‘呸’直接让检查的两人向后退了三步,这乡下人就是粗鲁,卖儿卖女还这么理直气壮,肯定不是,绕过杨一两人就往他们身后去了。
而抱着苏樱的杨四,自然更容易躲过检查,因为他们要找的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儿,而苏樱这么小,三四岁的样子,检查的人同样略过他们向另一边走了过去。
一边走,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我就说人家这种富家公子,根本不屑扮做流民,这哪有他们的身影,偏偏‘那边’就得让我们守着脏兮兮的流民,还把之前追击的人叫了回来一起查,那杨家几代单传,世代为官的,怎么可能会缺银子,还流落到这里来领救济粮,我看上头的人真是吃饱了撑得......”
杨一等习武的人自然都听到了他的话,相互对视一眼就别过了头,继续做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万一人家杀个回马枪怎么办,庆幸的是直到他们进了城,也没有见到有人再找回来。
几人进了城,也不敢再找客栈住了,只能暂时分开,由林郅带着杨鹤和林呈去找了人牙子在城门口不远的贫民区,租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
天黑之后杨一几人才一个个,摸黑进了他们租住的小院,杨鹤到了小院之后就一直坐在堂屋里等着杨一他们过来,林郅让他洗漱吃饭他都不肯,现在看到从院墙上跳下来的人,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林郅已经在他们来之前把两间屋子都单独收拾过,连炕都烧起来了,这个时候趴在杨四怀里睡着的小苏樱就被直接送到了暖烘烘的炕上,继续她的美梦了。
等所有人都吃饱洗漱好之后,把孩子们放到另一间屋子里睡下,四个大人才围坐在炕头上,杨一先开口说了他的打算:
“没有人跟着我们来这个院子,我今天在城门口蹲了半下午,进城检查的极为严格,可出城却是没有人查看。看来这里我们并不能多呆,若是出城也开始检查的话,我们怕是不好走了。”
众人皆是点头,林郅自然也不例外,“那就明天准备东西,后天就走。”
很长时间没有睡过土炕,没有盖过厚重的棉被,第二天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起晚了,包括昨天夜里和杨一轮着值夜的杨八,天亮之后也躺倒在了热炕上,打起了呼噜。
林郅带着四个孩子睡在隔壁,没有受到杨八的干扰自然是睡得最是舒服,杨一和杨四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杨一,明明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杨八的呼噜声吵醒了;
杨一被吵醒有心揍他一顿,举起的拳头到了他脸上,看到他最近消瘦下来的样子,拳头最终也没有落下来,而是和同样被吵醒的杨四,换上干净的衣服出门采买去了。
这一天林郅在厨房呆了整整一天,子时的时候才熄了做干粮的灶台,吃完晚饭,林郅就把一直帮忙添柴的苏鸣赶了回去;
三个小一点的孩子,则是吃得饱饱的开始玩捉迷藏,要不是林郅怕他们灌了凉风,硬是把他们赶进了屋玩,恐怕他们能在院子里玩一整天。
第二天等到下午他们才赶着两辆马车,出了宝德县,出城的时候,林郅坐在车辕上,明显看到穿劲装的人比昨天还要多,当然流民也比昨天要多了不少,检查的也更仔细了。
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