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康镇外,义庄的庭院内。
“他又来了?”
小心翼翼的躲在门口,张书生听着外面响起的往生咒,有意压低声音的问道。
“而且这次带来的是三具尸体?”
也难怪张书生如此的恐慌,他原本就被乌更夫的一系列言论吓得有些胆战心惊,现在又碰上裴文德这种连续往义庄带尸体的行为。
别说是张书生这样胆小的书生了,换做其他胆大一点的人现在也肯定已经毛骨悚然了。
“没事,不就是三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吗?”
依旧淡定着敲打着自己的竹梆,乌更夫就像是没看见张书生那苍白的脸色一样,一脸毫不在意的解释道。
“可是这次的三具尸体……比之前那具更恐怖!”
通过门口的缝隙,张书生看得一清二楚,裴文德这次带回来的那三具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那两具被箭矢贯穿了头颅的尸体就暂且不说的,那明显是被弓箭强行干掉了,而且还是那种威力极大的强弓。
至于另一具尸体就更加夸张。
那具尸体身上的血肉全部消失,只剩下了一张薄薄的皮肤和一具惨白的骸骨还保留着。
而且张书生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具惨白的尸骸表面还有无数牙印和咬痕,让人格外的胆寒。
张书生见过类似的伤痕,那还是他小时候地方上闹饥荒的时候,那些散落在路边,被豺狼和乌鸦啃食的白骨上就有类似的痕迹。
“再怎么恐怖它们也只是尸体,你就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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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迦兰多……”
“伽弥腻……”
就在张书生和乌更夫交流对话的时候,义庄外的裴文德还在继续诵念着往生咒。
这短短十四句、五十九个字音的往生咒,已经不知道被裴文德诵念了多少遍。
如此多次的重复,让本来并不熟悉这段咒文的裴文德已经能够很流畅的背诵全文,达到了某种念动身行的地步。
裴文德敢发誓,就算是自己上辈子背唐诗宋词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流畅熟练。
脱口而出、念动身行仅仅只是一个基础,随着咒文的反复诵念,裴文德感觉自己对往生咒的理解也达到了一种全新的层次。
受此影响,一抹似曾相识的微弱金光正从裴文德的心口散发出来,给人一种神圣而庄严的感觉。
【就是这种感觉!】
与此同时,双目微闭的裴文德猛然睁大双眼,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意识再次陷入了走马灯状态。
只不过这一次出现在裴文德意识中的不再是马拯的记忆,而是刚刚被自己杀死的三只伥鬼的生前记忆。
老汉和孩子的生前记忆没什么特殊的,他们都只是偶然被老虎吃掉并拘禁了魂魄的普通人。
老汉生前是生活在一个无名村落的猎户,由于常年上山打猎采药,对于自己居住的那片山林中有着超乎常人的熟悉。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熟悉,令老汉忽略了那一天的异常。
所以当那只吊睛白额巨虎出现在老汉的面前是,他只来得及悲叹一声“吾命休矣!”,就被老虎一口咬死。
而那个孩子同样如此,是深入山林被巨虎吃掉的。
只不过他深入山林并非出于自己的意愿,而是巨虎麾下的某只伥鬼为了取悦巨虎,特意从附近的村落拐骗了一位小孩,然后将其献祭成为血食的。
站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角度,这两只伥鬼的遭遇很可怜。
但在这个虎狼横行、豺狗肆虐的年代,城镇乡村之外的地方都不属于人类,那些野兽才是荒野真正的主人。
相较之下,三只伥鬼中唯一的女性,那只主动揭开自己的“皮笼”而死的伥鬼,才是真正被巨虎盯上的存在。
就如同裴文德猜测的那样,女性伥鬼生前的确不是普通人,而是在安史之乱后崛起的绿林人士,生前的巅峰时期拥有着一支近百人的队伍。
并且这只队伍中的成员还不是那种老弱病残,而是真正从安史之乱从存活下来的百战老兵。
奈何,这些百战老兵虽然拥有着极强的战斗力,却由于缺少正规的后勤和武器补给,只能成为祸乱一方的匪众。
而作为这群匪众的的领袖,女性伥鬼为了能够震慑自己麾下的这群悍匪,她的凶残履历哪怕是在官府的功绩簿上也是名列前茅的。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直到被官府缉拿的最后一刻,女性伥鬼还屠杀了一个村庄,仅仅只是因为那个村庄的村民拒绝交出自己赖以过冬的粮食。
面对这种穷凶极恶的匪徒,当地的官府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斩立决”的命令,把所有被擒获的匪众押往菜市口集体斩首凌迟。
行刑的那一天,无数饱受迫害的百姓涌入了菜市口,亲眼见证了这个匪徒团伙的覆灭。
然后,这些匪徒们的尸体就被激愤的百姓们撕咬成了无数个碎片,那场面用“食其肉、啖其血”都远远不能形容其万一。
事实上,造成如此凶残局面除了泄愤之外,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