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若看着手里被打翻的勺子,里面一滴蜘蛛尿都没了,忍不住懊恼:“烦死了!”
她只得看向一边的毛茸茸胖蜘蛛:“大黄,再撒……”
“尿”字还没出口,大黄就已经不客气转过胖屁股冲着她一抖,蹦蹦跳跳地走了。
撒撒撒你个头,本大仙真是一滴精华都没有了,等本大仙吃饱了再说!
明兰若:“……”
大黄这货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算了,尿这种东西,是要积攒的。
她还是先为苍乔稳住心脉再说吧!
可……不知为什么。
她低头看着苍乔虚弱得像个少年一般躺在她怀里这一刻,忽然又想起了前生。
那一天,是她已经没了呼吸地躺在他的怀里。
只剩下一抹幽魂看着他抱着她的尸体,绝望到偏执地抱着她喃喃自语,仿佛她还活着一样。
也是那一刻,她很想很想要亲手为他擦眼中的绝望。
明兰若闭上眼,指尖穿过他乌黑得泛光的长发,哄孩子一样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她缓缓地低声呢喃:“真是,实打实的——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红尘滚滚,终是不能免了这一遭情劫。
明兰若努力地从他身下爬出来,伸手替他把了下脉。
她发现他被内力反噬之外,整个心脉神思都是混乱成一片。
明明之前就已经安稳了许多,怎么又成了这样?
苍乔一定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起身去屋子里找碗和清水。
屋子里一片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破碎的东西,她好不容易翻出来一个落满灰尘的碗和一只烧水的瓦罐。
她拿着瓦罐和碗到了院子里的井边打水清洗了一下,将那只瓦罐和碗放在院子里,接雨水用来化药边琢磨。
她刚才好像是说到先帝和梅妃的事情,他为什么那么敏感?
她忍不住吐槽:“搞得自己像是梅妃生的崽一样,用得着为先帝时期的事情那么义愤填膺么,弄得自己病发……”
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明兰若微微睁大眼,看着滴落的雨水,一个惊悚又荒谬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间。
难道……他真是梅妃和先帝之子?!
明兰若骤然回首看向躺在摇摇椅上的睡美男,心中大为震撼。
她忍不住起身走到苍乔身边,抬手撩起他发髻边细碎的发丝。
传闻,梅妃是金帐汗国的绝代佳人,五官精巧如天工雕刻,眉目深邃华美,乌发银眸。
她用指尖一点点地描摹过苍乔的脸,专心地打量——
他眼皮深邃,眼尾上挑,鼻梁细且高耸,五官精致得几乎完美得无可挑剔,带着跨越性别的魅惑。
以前只以为是他生得美貌,但现在看来,隐约有着异族的轮廓。
“啪!”一只手忽然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缓缓地睁开了眼,乌黑幽沉的眼珠子专注地看着她。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看看你的情况……”明兰若尴尬地僵住了。
她偷摸他的脸被抓到了,这嘴毒的人不知道又要说什么来讽刺她。
“娘……”苍乔看着她,忽然低低地开口。
明兰若:“……”
她哪里像他娘了?!她有那么老吗?!
明兰若恼火:“苍乔,你是故意的是吧!”
她想甩开他的手,苍乔却愈发用力地拉着她,甚至凭借一股子蛮力把她一下子拽进自己怀里:“阿娘……阿娘……”
明兰若被他当个抱枕娃娃似地拢在怀里,只觉得头大:“苍乔,你放开我,我得给你弄药!”
苍乔似乎觉得她要跑一般收紧了手臂,声音迷离地呢喃:“阿娘……阿娘……”
明兰若觉得自己快被他抱得窒息了:“苍乔,你清醒一点,梅妃娘娘已经走了二十多年了。”
苍乔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一样,紧紧抱着她不停地说着:“阿娘……阿娘……”
明兰若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拔高了嗓音:“哎,娘的好大儿,放开你娘我行吗,你娘还得给你擦屁股呢!”
苍乔闭着眼,手又收紧了点,咬着唇:“阿娘,娘……”
真是,她都要疯了!
明兰若额头上冒出一根愤怒的青筋,想了想自己哄小希的语气。
她尝试着温和地道:“我的阿乔乖,娘亲给你拿药喝,阿乔病了呢。”
这一次,抱着她的人依然闭着眼,却松开了些手臂。
明兰若赶紧趁机脱身,大口喘气!
好一会,她才起身看着整个人半昏迷状态的苍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不其然,开始发热。
她蹲下来看着他,神色复杂,虽然没有任何证据。
但是,她几乎有五成的把握,苍乔是先帝和梅妃唯一的孩子。
真是令人惊悚的真相,先帝之子,如今以东厂督主一介阉人的身份随侍在明帝身边,为他卖命。
连她都知道先帝子嗣又单薄,不过区区两子一女,据说都死在了祭祖时的地震山崩之中,先帝知道之后,病情加重去世,尊贤皇后也殉节而死。
至于梅妃,说是出家了。
如今看来,这些说法不过是当今皇帝陛下从他兄长手里篡位后,拿出来掩人耳目的。
先帝这一家几口人全都死在弟弟谋划的一场阴谋宫变之中。
只是她不知道苍乔竟是梅妃之子,原来也是皇家血脉。
她都知道明帝得位不正,苍乔掌控着天明皇朝的最可怕的情报网,他自己又是当事人怎么会不知道宫变真相,他怎么可能真心效忠明帝?
她有点不敢想苍乔一介先皇遗孤之身,改名换姓,隐藏身份当这个东厂掌印大太监到底是为什么?
面前昏迷中的男人,安静虚弱得像个无害的少年。
可明兰若知道,他心里藏着一头疯狂暴戾又偏执,被鲜血喂养大的野兽。
“你叫什么呢?上官乔,还是上官苍乔?”她美眸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