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书生淡淡地道:“陛下未必不知道,但是这周大将军如今四肢尽废,他常在宫里对陛下哭惨要告老还乡,陛下也觉得他没什么威胁了。”
他为明兰若再添水,宛如一个合格的谋士:“加上周家是如今朝中武将之首,陛下还要靠他们震慑北蒙人,陛下大概……这次是就驴下坡,放了周后出来。”
明兰若深吸一口气,只一脸厌恶地冷道:“他还真是个聪明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明帝玩弄制衡之术,确实很有一手,能屈能伸。
也不知苍乔用了多少年,花了多少心思,才能让明帝信任他到如此地步。
隐书生平静地道:“不是个聪明人,又怎么能得先帝的信任,将他当成最信任的人,突然发动政变,竟孤立无援,全家被灭口?”
他微微一笑,嘲谑地道:“真正愚蠢的只有明明没用懦弱又废材的先帝,活该被灭门。”
明兰若见状,暗自叹了一声,他心里的恨意不光是被灭门,而是先帝为了苟活,出卖了口口声声说深爱的女人,甚至他们的孩子。
明兰若转移了话题:“明帝放出周后此举,督主之前也不知道吗?”
隐书生抬起细长的丹凤眸看着她,点头:“没错,督主并不知道,大约周后也是做了点什么。”
明兰若眯了眯清艳冰凉的眸,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周后要举办宴会……”
那个女人一定会要自己去,当场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吧?
那周后和自己是死敌,现在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婆母,可以名正言顺地拿捏自己!
“小娘子,你今晚是想留在这里,还是给我那压制身上玫瑰味道的药丸。”隐书生忽然悠悠地开口。
明兰若想了想,还是决定顺从他的要求,毕竟,今日他被她和小希气得七窍生烟。
虽然此刻他声音平静得很,可那看着她的眼神却隐着的冰冷黑暗的焰火,让她起鸡皮疙瘩。
她马上从口袋里取了一只小瓶子推过去给他:“给。”
隐书生却抬手握住药瓶子,顺势将手,覆在她手背上,惋惜地微笑:“小娘子有点骨气,但不多啊。
”
明兰若耳朵有点发热,她要是有骨气的不给他药丸,今晚她骨头都能被他吃了吧?
她乖觉地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不是我不愿意给你,你那玫瑰薄荷香口丸子带来的味道会自己散掉的,反倒是吃这些抑味的东西多了,对肠胃不好。”
她可没撒谎。
隐书生笑了笑:“是么,过几日见了督主,小娘子亲自与他说,他很想小娘子呢。”
明兰若被他那温柔的笑容,笑得毛毛的。
……
果不其然,三天之后,明兰若收到皇后懿旨,宣她进宫帮忙准备重阳宴会。
明兰若直接称病,并不去,甚至没有见那选旨的女官,由得那女官在明妃府邸里阴阳怪气,骂明兰若不敬婆母。
明兰若一概不理,什么准备宴席,只怕是要叫她进宫去磋磨,哪里有做不好,周皇后就能训斥责罚她这个“儿媳”。
只是在那女官气冲冲离开之后,明兰若让春和叫人盯着她还去了哪里。
又过了五六日,这一次,是明帝圣旨下来了,宣她和秦王一起进宫参加重阳宴会。
皇后还贴心赐了新的王妃礼服,以显示她对明兰若这个儿媳的重视。
简单说——明兰若没死就得去。
她干脆也不废话,直接收了那皇后女官随着明帝圣旨一起送过来的衣服。
和公公打发了那得意洋洋的女官出去等着,低声道:“这礼服怕是有点问题,您好好看看,不要叫皇后抓了把柄。”
明兰若瞥了眼那礼服:“是上面的青鸟图案其实是凤凰图腾犯讳?还是衣服又是哪位贵人的,犯了陛下的忌?或者是衣服缝合有问题,一动就会在大庭广众就散开了露出身体?再不然是衣服浸了什么药物会让我皮开肉烂?”
和公公:“……您懂得真多,可以去写话本子了。”
明兰若:“呵呵……”
她上辈子也是个浸淫后宫前朝的奸妃啊,这种宫斗的小把戏,有什么她不懂的?
真正汹涌可怕的是前朝的斗争。
“既然您知道,想来千岁爷也不同太担心了。”
和公公略松了口气。
明兰若淡淡地道:“叫爷放心,我有分寸。”
说着,她把那件看似华丽却暗藏机锋的礼服交给了王嬷嬷处理。
……
到了重阳宴席那日,有品阶的命妇们和宗室贵妇都做一品大妆进了宫。
明兰若也是一身王妃大妆,头戴凤冠,坐了明妃府的马车进宫了。
本来秦王应该来明妃府接她的,但皇后却将儿子提前叫进了宫。
明兰若就只能独自进宫,她倒是无所谓,只是下马车时,少不得有些讥讽和幸灾乐祸的目光投过来。
谁都知道明妃和她的婆母周皇后不和,周皇后被圈禁还是明妃的功劳。
听说今日周皇后让秦王府侧妃周湘云和秦王一起提前进的宫。
今儿可有戏看了。
明兰若冰凉的目光一扫过去,那些贵妇们都纷纷低头,不敢嘴皮子犯贱。
明兰若冷笑一声,扶着景明和春和的手下了车,自拿足了架势进了宫门。
只是她并没有直接去皇后宫中,而是去了一处略偏僻的御花园凉亭里。
明兰若进了凉亭后,便有好几个太监们远远地拿了铲子拖土车挡在唯一的小路上,不让其他人过去,只说是那附近的石子路在修缮。
凉亭里,春昭仪一见她,便立刻下跪:“明妃娘娘。”
这次,明兰若没有让她起身,只淡淡道:“迎春,你在宫里也有些日子在,我也没有让你做什么大事,只两件,一件是好好侍奉明帝,让他宠爱你,二是看好了宫里的那位周后。”
迎春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