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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边云雾缭绕,有淅淅沥沥的秋日细雨,淋湿了青石板路。
挂着江南商队的一队车队到明妃府的后门,赶车的汉子跳下马车,对着后门的守门人抱拳作揖。
“请问是明妃府上吗?咱们是烈焰商队,从江南过来,贵府上的定的过年货品到了,您看是在这里卸货,还是进去卸货?”
守门人打量了他和车队一下,又看了他的手书和对牌,点点头:“各位在这里等等,小人去通报管事的嬷嬷一声,出来清点。”
那守门人点点头:“是。”
不一会,便有好些小厮过来,拆了门槛,让车队直接进去——“管家大娘说了,让进门卸货,省得搬运!”
后门附近监视明妃府的各色人等,分别暗中记下了有商队送货来。
……
车队都进了院子,院门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不一会,车队里纷纷出来许多精壮的押镖汉子,中间一辆马车上则分别下来两个中年男子。
一个穿着半旧不新的书生袍子,一个则是留着胡须的中年富贵员外。
王嬷嬷带着人匆匆地赶来,一见他们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陈先生,周员外,你们可算来了,大小姐他们可是在书房里等了很久。”
被唤作陈先生的斯文男子,含笑还礼:“王大娘,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周员外也沉稳豪爽地一笑:“京城这些年,委屈大娘了!”
当初王大娘在军中是一等军需官,何等威风,谁不称她一声王大娘。
结果这些年她潜伏在最危险的地方,做个看后门的婆子,却还护下大小姐,重新开启他们赤血遗孤的希望。
当真是功勋彪炳!
“那都是老婆子该做的,咱们也都是过命的老交情,也甭说这些虚的了,又不是你们商场上做戏!!
”王大娘不客气地摆摆手。
众人都齐齐大笑起来。
“走吧,孩子们还有很多老相识都等着见你们呢!”王大娘含笑道。
众人都说笑着往书房去。
书房里,明兰若、陈宁、周如故、春和、景明…
…还有刚刚没了一半内力的关悦城。
东北赤血军的红姐、宋唐先生、新一代的赤血军代表卫野等人全都已经在等着。
书房的门一开,书房众人都齐齐起了身。
明兰若当先含笑招呼:“让我来猜猜,这位员外模样的就是周将军、这位书生模样的是陈将军。”
周员外和陈先生两人互看一眼,对着明兰若单膝下跪,一手个在肩上行礼——“属下周眠、陈廷翰潜伏西南/中部行省二十年,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从今日起归队!”
明兰若坦然地受了他们这一拜——这是认主:“周眠、陈廷翰,你们潜伏中南/中部行省二十年,任务已经完成,即刻归队!”
“是,大小姐!”两位中年将军齐齐抱拳。
等他们行完礼,明兰若才亲自扶起他们:“侄女见过周叔父、陈叔父。”
这是她属于晚辈的礼,以示亲近。
“不敢当!您真是很像当年的观音小姐。”周员外看着明兰若,表情复杂又感慨。
他们当先见着这一身淡蓝劲装的女子,长发简单利落地束在头顶。
虽然未穿华服,容貌也清艳无双,年轻美貌,可周身气息却有着不属于她年龄的城府与从容。
那是仿佛经历了许多事情和历练才有的气质,完全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当年的观音小姐体弱多病,虽然聪敏无双,人称萧家小女诸葛,可终究是欠缺了一些高位者的气势。
可面前的女子,周身气质虽然柔雅清艳,但那不过是面具,不骄不躁,分明十个锋芒暗藏,心有剑藏的人物!
可当得一声——“少主公”了。
说话间,周如故和陈宁都纷纷上来,拜见自己的父亲——“父亲!”
两人看着送到明兰若身边的儿子都有模有样,尤其是陈宁,已经彻底独当一面。
两个老父亲都很满意。
陈先生深沉地看着明兰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萧帅看见如今的您,想来也会很欣慰,后继有人。
”
明兰若微微一笑,伸手比向红姐、宋唐等人:“叔父们谬赞,容兰若引荐,这才是真正的东北赤血代表,诸位可见过?”
周员外第一眼就看见了宋唐,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对方:“宋……你是宋军师!”
当年萧帅身边最意气风发,最锋芒毕露的少年天才军师,他曾经的救命恩人,如今竟是这般消瘦残疾的苍老模样!
宋军师看着故人,苍然一笑:“周眠周校尉,不,二十年前离别那一刻,萧帅已经封你做少将军,该是叫你一声周将军了!”
周员外忍不住几步过去,扶着他的轮椅,颤抖地去碰他空荡荡的裤管:“军师,你的腿!”
宋军师神色平静:“能活着就很好了。”
周员外却是个性情中人,已经忍不住抱着宋军师,老泪纵横:“是我对不住恩人,当初我就不该听你的撤下!”
明兰若看着,便知道那又是一个过去的惨烈战争故事。
她轻叹一声,吩咐春和,开了书房里间,送两位去叙旧。
至于陈先生则一直定定地看着红姐,眼神复杂里,波澜涌动:“阿亭,你还活着。”
红亭脸上的疤微微抽痛,她偏开了脸,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刀疤,没什么表情:“陈将军,别来无恙。”
说着,她甚至往关悦城身后躲了躲。
明兰若也是第一次看见一贯冷厉的红亭姑姑这副闪躲模样,她默默叹息。
这些长辈们当年,还真是……
岁月不可回头,不知道有多少曾经的故事,在这二十多年的生离死别里,都成了遗憾。
关悦城见状,暗自摇头,看向陈先生:“陈将军,前几年,江南一别,我们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