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明兰若就起身,简单用了早膳,就匆匆地上了马车,带着大车队一路向前奔去。
小希窝在自己娘亲怀里,也明显地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
“娘亲,是有坏人要抓我们吗?”
小人儿镇定地仰起头看她。
明兰若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他大眼睛乌圆,睫毛卷翘乌黑,眼角却微微挑起精致的弧度。
一如那人……
只是小希俏皮可爱。
苍乔的眼角微挑,却似凤眸多情,深邃之中带着诡魅。
明兰若心里一酸,低头亲上小希的大眼睛:“嗯,别担心,娘亲会保护你的。”
“嗯,娘亲别怕,他走的时候,告诉我要保护娘亲,小希不会让娘亲被坏人抢走的。”小希反手抱住明兰若,认真地道。
明兰若一愣,低头看着小希,他……还跟小希说了这些?
那人真是……总是让她又爱又恨,又无可奈何。
她忍不住红了眼,闭上眼,抱紧怀里的孩子:“嗯。”
小希这小人儿,也太早熟了些。
可如今的局势,越来越风声鹤唳,小孩子早熟点,也只有好处。
大队人马一路奔驰,顺利地离开了韩城,直奔江浙行省内的云城。
虽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地赶路,可毕竟押送着大批草药,还带着不少大夫,总做不到军队一般的急行军。
紧赶慢赶了七八日,才靠近江浙行省附近的云城。
而陈将军等人早已派人分明暗两路,接力护送,将明兰若等大队人马护加紧送进了云城。
“明妃娘娘,不能再日夜兼程了,太累了,咱们自己的大夫都累病了五六个。”刘太医疲倦又担忧地来向明兰若禀报。
他是这次所有大夫们的领队。
明兰若也面带疲色地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这次在云城休整三日吧。”
再这么日夜不停地赶路,只怕大夫们还没到西南三省,就都病了。
这样这么去驰援疫情?
送走了刘太医,景明一皱眉头:“大小姐,现在距离咱们接到京城消息的时间,已经过了七八天了。”
算算时间,这个点新帝已经登基了,马上就会昭告天下,再不快点赶路,只怕要被围追堵截了。
“咱们的脚程可赶不上那些八百里加急送消息的士兵。”景明道。
明兰若看了看窗外渐渐繁华的街道,想了想:“目前接到的消息是云城的人还不知道先帝驾崩,也找不知道新帝登基。”
那大概率说明消息还没传到云城。
上官宏业应该还在收拾苍乔给他留下的残局。
“云城太守裴长云特来迎接明妃娘娘。”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明兰若闻言,便掀了帘子下车。
车前,云城太守穿着官服,领着夫人、几个幕僚等人在欠身行礼。
明兰若算是明帝派出去的“钦差”,虽然目的地不在云城,但云城太守按照惯例也要带着人来迎接一下。
“裴太守大人多礼了,是我叨扰了。”明兰若示意太守和太守夫人等人不必多礼。
裴太守和夫人都是年约六十左右,慈眉善目之人。
云城地处江南,今年冬晚,还没下雪,都只穿着厚袄子。
云城太守夫人恭敬地道:“云城太小,听说娘娘要在云城休养三日,府邸里备下了小宴和住处,娘娘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请到府中小住。”
明兰若点点头:“那就叨扰了。”
她这次出行带了太多人,云城地方不大,好些的客栈都已经全部定下来,给随行的大夫等人居住。
“请。”云城太守和夫人互看一眼,都松了口气。
这位明妃娘娘一身男装,都掩不住容貌清艳,乍一看倒像是哪个贵公子。
看起来也是个平易近人,不难伺候的。
车队分成两部分,大夫和押送药草的去了城内的各大客栈,明兰若等一行人到了太守府。
明兰若被太守夫人安排在了一处小绣楼住着,那绣楼原是老太守夫妇独生女儿的住处。
太守夫妇又摆下接风宴,款待她。
老夫妇两个夫妻恩爱,也没什么官架子,瞧着明兰若好说话,也都放开了许多。
也算宾主尽欢。
太守夫人瞧着明兰若,眉目间有些迟疑之色,像是有话要说,太守却暗中按住了太守夫人的胳膊。
明兰若见状便心中暗生警惕:“夫人可有什么要说的?”
太守夫人似心一横,还是起身行礼:“陛下仁德,派皇子妃娘娘亲自下西南三省,听闻您医术了得,不知道能否请娘娘为我的外孙治病?”
太守有点慌张,忙也跟着起身:“贱内鲁莽了,求明妃娘娘勿怪!”
明兰若闻言,反而心中松了口气。
太守夫人还称明帝仁德,称自己做皇子妃,那京城新帝登基的消息真的还没传过来。
她便扶起老夫妇两个,问了一下,才知道老夫妇倆恩爱了几十年,只有一个女儿。
可惜女儿和女婿早早去世,留下一个十几岁的外孙,身患消渴症,命不久矣。
明兰若听着这要求,便点点头:“医者父母心,我此行就是医者身份,不是什么明妃,二位把人带过来就是了。”
消渴症,她是能治的。
老夫妇倆差点喜极而泣,竟跪下连连磕头。
明兰若赶紧扶起他们。
太守老夫妇倆见她面有疲惫之色,赶紧结束了接风宴,让人给她备了热水。
绣楼周围早已被赤血的人暗中护卫了起来。
明兰若不怕有人捣鬼,简单沐浴洗漱了一番。
她登上绣楼,坐在小轩窗边就能看见远处的景致——
青砖白瓦的屋子,青石板的路,不远处就是小河,河边栽着桃树柳木。
有乌篷船在河上缓缓飘荡,船夫在摇橹,妇人们在河边洗着衣衫,说笑着,哼着“咿咿呀呀”的江南小调。
冬日的小城,远远地似笼着一层雾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