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桥奶奶具体叫什么名字,大家都已经不记得了,过去的女人就这样,未嫁时父母叫的都是小名;嫁到夫家后,往往以夫家和娘家的姓合在一起,“某某氏”成为了新名字;等有了孩子,就开始以“某某娘”来称呼。
大桥奶奶是最最后面的名字,丈夫死了,儿子也死了,“某某氏”、“某某娘”这两个称呼也没了,只剩下了孙子大桥,于是,“大桥奶奶”成为了她最后的名字。
大桥娘丢下襁褓中的大桥改嫁后,家里只剩下了大桥奶奶和刚满月的大桥,没有壮劳力的农村家庭,日子是很艰难的,孤儿寡奶的家庭,更加是入不敷出。
大桥奶奶年轻时是个美人坯子,当了奶奶之后,依然风韵犹存。农村结婚早,有了大桥,大桥奶奶也才三十来岁,虽然岁月已经将她磨砺的苍老,但是,她依然有她迷人的地方。
村里村外几个二流子盯上了这个女人,为了养活大桥和自己,大桥奶奶也是豁了出去,她不顾村里人的风言风语,同时维持着几个男人的联系,也为大桥换来了牛奶和细粮。
当时的狗蛋已经当上了村长,对这个半老徐娘也有了兴趣,他利用村长的权威,撵跑了与大桥奶奶勾连的几个男人,还给大桥奶奶扣上了伤风败俗的罪名。
大桥奶奶没有了收入来源,生活过的更加拮据,小大桥常常因为吃不上东西,饿的嗷嗷大哭,大桥奶奶实在没办法,只好抱着大桥跪在了村长门口。
那是一个寒冬的傍晚,北风凛冽,地上结着薄薄的寒冰,大桥奶奶衣衫单薄,紧紧将大桥抱在怀里,乞求着村长给她们一条活路。
狠心的村长一直没有露面,可怜的大桥早已停止了啼哭,又冷又饿的大桥奶奶也晕倒在地上,村长这才出现,假惺惺的将两人送回了大桥家中。
那一晚,村长没有从大桥家中离开,具体发生了什么,大家不得而知,至此以后,大桥奶奶锁上了大门,很少与外人联系,村长则隔三差五的为她们送些吃穿。
大桥长到三岁时,大桥奶奶发现了不对,与大桥同龄的孩子,早已在外面追逐打闹,而大桥,依然是吃了睡,睡了吃,一副昏昏傻傻的样子。
那时候大家都没有钱,也没有能力去医院诊治,只好请了一个江湖郎中,郎中的话又一次沉重打击了大桥奶奶,大桥从小得了急性脑病,也就是后来所说的脑膜炎,脑子已经彻底坏死了,以后的日子,大桥也只能这样疯疯傻傻的过下去了。
村里人都猜测,这都是村长的缘故,根源就在大桥奶奶抱着大桥跪在村长门口的那一晚,如果那晚能及时救治,大桥可能还不会这样,可是猴急的村长,并没有去管大桥,而是很体贴的温暖着大桥奶奶。
大桥奶奶肝肠寸断,她想死,可是又舍不得大桥,这个可怜的孩子,如果再没有了奶奶,只怕他的命运也是注定的。
为了大桥,大桥奶奶只好咬着牙,坚持着活了下来,终于熬到了大桥长大成人,虽然大桥还是疯疯癫癫,但是,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大桥奶奶看着大桥,心里还是很踏实的。
只是,村长却越来越不待见大桥,大桥傻,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一个半大小子,吃饭吃穷老子,村长有三个儿子,加上大桥,四个半大小子,这让村长苦不堪言。
终于有一天,村长偷偷带着大桥离开了村子,回来时,是村长一个人回来的,大桥却不见了踪影。
大桥奶奶寻死觅活,却被村长狠狠揍了一顿,卧病在床,足足有几个月没有出门。从这以后,大桥奶奶更加的深居简出,断绝了与村里所有人的联系,就连村长去送吃的,也往往敲不开房门,只能从院墙丢进去。
“唉!可怜的大桥奶奶,命是真的苦啊!”奶奶长长的叹息,她当时看着不忍,倒是想管,只是被爷爷拦下了,村长在村里如日中天,正是权威最盛的时候,谁也不敢去触碰霉头。
永道沉默了,这样悲惨的故事,他从来没有听到过,没想到大桥奶奶的身世如此可怜,想起几次被大桥奶奶追杀的场景,永道已经不再生气了,他原谅了大桥奶奶。
永亮哭的稀里哗啦,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他忽然觉得,他对大桥奶奶和王爷爷还不够耐心,以后,他会更加耐心的去给她们讲故事。
“奶奶,你说,大桥奶奶如果还有什么心愿,那会是什么呢?”永道望着奶奶,追问道。
“肯定是找到大桥啊!”奶奶不容置疑的说道:“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临死都没能见上一面,你说可怜不可怜!”
“这么傻乎乎的孩子,见面也不会和她说话,有什么可见的?”永道不解。
“傻孩子,就算再傻,那也是她的孙子啊,奶奶见到自己的孙子,那是什么宝贝都比不了的。”奶奶抚摸着永道和永亮的脑袋,慈爱的说道。
永道明白了,自己和大桥一样,都是奶奶心目中的傻孩子,对于她们,傻孩子就是她们的一切,是她们所有的精神寄托。
奶奶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大桥奶奶想必也是这样,她肯定放心不下自己的孙子,无论孙子长多大,在她们的眼里,都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大桥奶奶临死前,心心念念的只怕只有大桥,她可怜的孙子,傻乎乎的,不知道被村长丢到了什么地方,能不能吃得饱?能不能穿得暖?
“我们一定要找到大桥,为大桥奶奶完成她的心愿!”永道站起来,坚定的对永亮说道。
永亮重重的点着头,两个小伙伴,下定了决心:寻找大桥,把他带到大桥奶奶身边,让大桥奶奶看到他,再无憾的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