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们刚刚看到砖厂旁边的土地庙了,很多小鬼都进了土地庙,这是怎么回事?”永道见大家的表情不对,急忙问道。
“唉!一言难尽。”父亲放下了酒盅,大家也都把手里酒盅搁在桌子上,有点意兴阑珊。
父亲原来的土窑,占地不大,每一次烧窑,都能烧出来一两万块砖,每块砖能落个几分钱,一窑能赚个几百块钱,把握好了,一个月能烧四窑砖,也就能赚个两三千块钱,一年就是三万块。
三万块,在当时是一个天文数字,要知道,县长一个月也就是三四十块钱,一年也不过五百块,父亲的收入都是县长的六十倍了,是一个稳稳的赚钱生意。
钱虽然赚的多,花的也不少,占用村里的土地,村长家、支书家盖个房子什么的,砖瓦就不能收费,都得免费赞助,还要隔三差五的请吃请喝;用的电、用的水,都是紧要的部门,一断就得歇菜,因此也免不了要给这些部门的头头塞几个大大的红包;一年下来,能落下个万儿八千就很不错了,即使是一万,也相当不少了,当时的万元户可是很稀罕的。
父亲凭借这个土窑,攒了一笔钱,当时的钱都不存银行,父亲的钱都是一摞摞叠起来搁在大衣柜的上面,永道见过,衣柜顶上都被厚厚的钱堆满了。
钱多了,父亲的心思也就大了,土窑烧出来的砖还是太少了,根本不够卖,一生产出来立马就销售一空,就想着扩大规模,于是联合了几个人,大家凑了三十万的份子,准备盖个大型的砖瓦厂。
三十万,可是一笔巨款,村里的领导听说了,也非常兴奋,就拨了一大片地,支持父亲他们建厂,可是,父亲他们不知道,扩出来的土地上原来有座土地庙,村里划地的时候,觉得这庙不吉利,不吭不哈的把土地庙夷为了平地,那尊土地公公的雕塑,也被砸碎当成了垃圾清走了。
等砖瓦厂建设好,生产的机械也安装到位,这一次不是用长木盒来生产砖坯了,而是花大价钱购买的生产线,工人也都招到了位,足足十几个工人,大家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机械化生产就是快,流水线砖坯一天下来,都能产出五六万块,一窑能烧二十多万块砖,四五天都能装满一窑砖了,大家兴冲冲的给窑里填上煤,开始点火烧砖,一窑砖要烧上三天左右才能出窑。
终于等到了出窑的那一天,大家顿时都傻了眼,二十多万砖坯,几乎全都是碎块,连一块完整的都找不到,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碰到过的事情,父亲以前烧土窑的时候,虽然免不了也会有残次品,但是数量很少,也能接受,可是这一次,几乎是整窑残次,这还怎么卖?
这一窑砖就损失了几万块钱,令所有人都心疼不已,大家在一起仔细分析了原因,猜想是砖窑刚刚建好,里面还有潮气,砖坯在里面受热不均造成了炸裂,于是,大家重振旗鼓,又准备了第二窑砖坯,这次还特地先点火烘了一天,等里面的温度起来了,找不到一点潮气,这才把砖坯装进砖窑。
第二窑的结果又一次让大家心碎,竟然还都是碎砖,又一次损失了几万块,大家都有点承受不住了,总共投资了三十万,用不了几次,恐怕大家都得血本无归。
就在这时,窑厂的工人们陆陆续续做了一个梦,一个白胡子老头带着几个孩子,警告他们不要在这里烧砖,否则将会有祸事,一个人做梦大家还不会相信,可是随着梦到白胡子老头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父亲急忙到村里打听,这才知道,这个土地庙来头可不小,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相传还非常灵验,曾经多次显灵。
大家都傻了,土地爷的家被拆了,那他还能让大家好受!几个合伙人接受不了损失,纷纷撤资,最后就剩下了父亲一人苦苦煎熬,他不敢怠慢,专门盖了一座土地庙,又找高人打造了土地爷的金身,请进了这个土地庙。
情况随即好转了一些,但是烧砖的质量还是不能保证,不但碎砖比较多,还有许多没烧透,每一窑砖烧出来,几乎都是赔钱。
父亲的投资最多,几个合伙人退出来以后,资金陷入了困境,继续烧砖,又赚不了几个钱,不烧砖,这么多钱就都打了水票,这让父亲陷入两难境地,只好拆东墙补西墙,四处借债,期望能熬过这一关。
“所以,有鬼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每天好吃好喝的供奉土地爷,可是他还是有怨气啊。”父亲说完,有些无奈,这个砖厂是他全部的心血,他实在不舍得放弃。
“就是,以前烧土窑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这个土地庙,可是相互之间没什么牵扯,倒也相安无事,村里把土地庙拆了,他却都怪到了我们身上,真是太令人气愤了!”长泉喝了一杯酒,借着酒劲发起了牢骚。
“住嘴!你不要命了,怎么敢非议土地爷。”几个人吓坏了,赶快阻拦着口无遮拦的长泉。
长泉自知说错了话,也不再言语,低头喝起了闷酒。
“永道,你不用担心,土地爷会发善心的,他发了这么久的脾气,也该消消火了,我这次又重新开了一窑,或许会好起来的。”父亲安慰着永道。
“爹,我还是有点担心,一路上,我和永亮可是看到来了很多小鬼,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要搞什么破坏。”永道提醒着父亲。
“明天,我再准备一些好酒好菜供奉一下土地爷,希望他能高抬贵手吧。”父亲无奈的说道,这一窑砖是他好不容易筹措出来的钱,万一再烧毁了,那就彻底绝望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