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贾元春匆匆进宫,惹得老太太和二太太脸上没有了笑容,所以整个腊月里大家都不敢欢笑。
王夫人日日木楞着一张脸,大女儿的离开和大儿子的病情让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更年期,她变的暴躁易怒,她自己也意识到了,拼命的压抑自己,结果就是那张脸越来越木愣愣的。
性格压抑脾气变得古怪,再加上马上都要过年了,她身为当家夫人,家里的柴米油盐需要操心,迎来送往的时候又特别多,别的不说,光是这么多亲戚和贾家族人每天来往就已经让她非常烦躁了。而且这些亲戚们来的时候总是会提一句贾元春:“......大姑娘果然是有福气的,如今进宫去了......”
知道女儿处境的王夫人这个时候更是心中如火烧一般。
元春或许将来有福气,但是这会是真的在受罪,没有人来开解她,她只能安慰自己,人都是先吃苦后享福,但是这个理由却说服不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后悔坚持送女儿进宫。
好在有王熙凤在一边帮衬着才没出事儿。
可是荣国府家生子的刁钻王夫人体会过的,昔日荣国府的家奴都不少了,加上一些太太奶奶们带来的陪房,还有以前买来的奴才,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在家里是盘根错节,加上内部联络有亲,已经形成了很多个小团伙。
而荣国府里的活儿是有定数的,但是年年都有新的家生子长大,导致活少人多,自然是有人得意有人失意,内部竞争尤其激烈。
过了腊月二十七,云芳陪嫁的几个店铺要关门歇业,店铺里的掌柜和伙计都是京城和周边的,按照如今的规矩,到了年底关门歇业的时候,东家是要请这些掌柜的一起吃席面的。
这更像是后世开年终总结大会,只不过里面有些道道值得注意。
吃饭的时候,要是东家想赶走某个伙计或者是掌柜的,上菜的时候,鱼头要对准这个被辞退的人。暗示对方明年不用来上工了,好处就是东家不用把话说的太明白,给伙计留了一个体面。
除了人事安排,还要给年终奖,就是红封。
就是要辞退人家,还有的红封还是要给的。
所以腊月二十七上午,楼大夫妻两个就急匆匆的来找云芳,问问今年东家要不要出面。
云芳作为内院女眷是不会出席的,可也没儿子出面,要么是让陪房代替,要么是让贾瑭去。
贾瑭很忙,按照如今的社会地位来说,贾瑭已经是官身,不可能和一群掌柜伙计坐在一桌吃饭,所以这次是楼大代替云芳去。
楼大家的进了内院听云芳的吩咐。
“你跟你男人说,掌柜和伙计都是跟了很多年的,我在娘家的时候他们都在铺子里干活,都兢兢业业,明年还请他们来上工,吃席的时候就不用端鱼上桌了。该给的红封都在这里,香草都包好了,去了给他们分了,这里还有一张签子,是给大家分年货的。今年粮油店比去年多卖了五百两银子,掌柜的给五十两做红包,二柜,账房给八两,下面的一人五两。”
“诶,都记住了。”
“外面我那两处陪嫁宅院修的如何了?虽然没有住人,但是该修的还是要修的。”
“一项一项的弄着呢......就是有不少荣国府的家生子问能不能去咱们家干活,我们两口子来了好几趟了,每次都遇到不少人,我们那口子让问问您的意思......”
云芳对这个早有打算。荣国府的下人除了关系盘根错节之外,还有就是嘴巴不严,有点事儿嚷嚷的到处都是。而且这些人贪污成风,云芳不想弄一群蛀虫回去养着。
“我一直跟你们说,这事儿宁缺毋滥,就是没人用也不用荣国府的人。”
楼大家的立即应了下来。
云芳忍不住就多说了一点:“你们是跟着我来的,咱们是一体的,凡事要替我想想才行。荣国府的这些下人,个个跟大爷一样,到底是谁伺候谁啊!”
“诶,知道了,回头说给我们当家的听。”说到这里楼大家的又说了一件事儿:“到了过年,外边当铺里的生意就好了,我们当家的说想去当铺里面走一走,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要是有好东西了,找个妥当的人掌掌眼,要是真货,价钱合适,就过来跟您说,支了银子买回去摆在家里。您猜我们当家的在当铺里面看见了谁?”
云芳这个时候听了微微一笑:“拿到我跟前来说......还是荣国府的事儿。楼嫂子也别在我面前卖关子了,看见谁了?”
云芳的娘家刚刚发迹不久,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古董去当。能让楼家的拿到这里说的,也只有荣国府的事儿。
“奶奶您说的对,是荣国府的人,是二太太的陪房周瑞的女婿,叫冷子兴,他就是个古董商人,不知道我们当家的身份。所以就把不少荣国府的好东西拿给我们当家的看了,遮遮掩掩的说这是宁荣街上出来的好东西。一开始我们当家的还以为是隔壁府上的呢,后来找人一打听这个商人的身份,想着十有八九是荣国府里面的。”
云芳低头想了一会儿,楼大家的问:“我们当家的让问问,咱们要不要出钱把那些东西买了,回头传给小主子,都是些好东西......”
“不买。这东西到了咱们家,知道的说那是咱们从店铺里买回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偷了荣国府的库房呢。你跟你男人说往后注意点儿,若是再碰上荣国府宁国府出去的东西不要买,哪怕是再便宜也别碰。”
“诶,知道了。”
云芳就想着这件事儿也要让贾瑭知道一点儿。所以就打发了陪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