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的时候, 殷庆的心情并不轻松,他知道老太太请的这顿早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自家的丫头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也确实有几分不地道。
因为殷庆和杨太太大早上来了, 所以消息传到了荣国府,目前当家的贾政一身官服等着,只是正经的姻亲, 不能不见面,他是特意推辞了去衙门的时间, 就是为了接待殷庆。看到他们下车,贾政立即上前打招呼, 因为贾政还要去衙门里当差, 他连番告罪说没有尽到地主之谊, 殷庆就非常客气, 双方互相客气了足足一刻钟,殷庆才送贾政坐轿子去衙门。
贾赦对殷庆那近乎狗腿的态度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评价到:“奴才样!”
桂哥儿跟着笑嘻嘻的哼了一下。
殷庆转过身看着贾赦叹口气,“你能不能......算了,走,见老太太去。”
殷庆心里想着: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你知道你比你兄弟差在哪儿吗?!!都不惜说你!
老太太一早就见到了杨太太,也得知了昨日云芳干的事儿。
要说生气吗?
非常生气,这是以下犯上,忤逆!
做儿媳妇的哪能收缴了公公的印章,这是干什么?这是想夺爵位?!
以下犯上,忤逆, 这些宗法家族里最不能容忍的事儿都发生在了昨天晚上。
但是, 事儿要看对谁呢?贾赦也确实不像样子了些。
老太太能对王家拿出十分耐心去容忍, 对王夫人管家管的管七八糟, 家里跟遭贼了一样丢了那么多的东西显出几分包容,也能对云芳这以下犯上的事儿哈哈一笑。
她知道,殷家对于王家而言,那就是狼吞虎。无论是狼也好,虎也罢,哪有好惹的,既然开门让他们在家里斗起来了,那么得到好处的同时也要忍着点别的东西。
她嘴里说了一句:“万不可再有下次了。”
这就是她的态度。
不生气,不发火,不打骂,不评价,只要求不能再有下次了。
杨太太心里松一口气,立即近乎保证一样的说:“有下次不来求老太太了,我带了她回去,日后不让她出来丢人了。”
邢夫人这个时候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就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反应。
云芳立即跪在老太太跟前认错,磕头,保证。
这事儿算是翻篇了。
老太太就开始和杨太太说些家长里短,说的高兴了哈哈哈笑起来。就老太太这养气功夫,云芳在一边看着,真的不佩服不行。
这时候贾赦和殷庆来了,殷庆是数十年后第一次来拜见老太太,老太太显得非常感性,又哭又笑:“......一转眼,你都是做祖父的人了......”
擦了一把眼泪,把桂哥儿接到怀里抱着,让人叫宝玉过来。
对殷庆说:“我这些孙子里面,也就瑭儿,琏儿,宝玉最出色。”
这三个都是嫡出的孙儿,殷庆在一边态度谦卑的听着,奉承着老太太。嘴里一直夸奖老太太的几个孙子,连带着去世的贾珠,殷庆也能说出点事迹来:“......当时见到了他,晚辈的小儿子说那是荣国府的大公子,就立即去拜见,大公子那真的如芝兰玉树,谈吐温和待人亲近。晚辈高兴极了,总想给他做点什么,想问问缺什么不,晚辈找来献上去,最后问了一遍才知道什么都不缺,当时还想着,荣国府什么没有,哪里需要晚辈出力。想想当年老公爷在的时候,带着我们骑马拉弓,那真是恍如昨日,这些年晚辈也没什么出息,不及几位兄弟,也没脸往您跟前来......”
“不可这么说,当日你爹的事儿,老公爷也十分内疚,说是没照顾好你们,晚年一直念念不忘,唉,他们老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老公爷觉得对你爹总有愧疚......”门外有丫鬟说:“宝二爷来了。”
一群人转头看屏风那里,贾宝玉转过屏风,立即看到一群人看到自己,但是他没有停顿,走到众人前面先对着老太太拜下去了。
老太太先是对宝玉说:“这是桂哥儿的外祖父,咱们家的老亲了,叫伯伯吧。家里大老爷二老爷小时候是和你伯父常在一起玩耍的。”
对殷庆说:“这是宝玉。”
老太太说的客气,把殷家的地位抬高了不少,殷庆和杨太太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荣国府的老亲,殷庆亲自扶起宝玉,杨太太让丫鬟立即奉上表礼。
殷庆连连赞叹:“不是晚辈奉承老太太,小公子真乃是世家子弟。”
这气度很难养出来,有别于外面的贩夫走卒和暴发新荣之家,这身姿动作和走来时候的淡定从容,真的是靠富贵家族才能养出来的。
宝玉已经对着殷庆和贾赦拜过去了,接着拜见杨太太和邢夫人,最后是云芳。
宝玉对着一套流程很熟,每次家里来客人,他都要被拉出来,客人总是喜欢问他些读书的事儿,再看看他的玉。
这次也做好准备了,却不想殷庆没照以往其他客人的流程走,而是转头跟老太太说:“老太太,您别嫌弃晚辈说话鲁直,小公子真的是璞玉,需要好好雕琢才行。不知道是读书还是习武,还是二者兼有?”
老太太一脸发愁:“他身子骨弱,也没让他习武,只读了一些书。”
“攻读什么经典呢?”
做学问总要有个方向啊!
“如今跟着私塾读些杂学。”
“那也行,”殷庆对老太太说:“杂学学的好了也能成大家,别的不说,我们姑爷就是算术不错才被征召的。小公子喜欢什么杂学?”
贾宝玉喜欢什么?他喜欢做胭脂,和姐妹们玩耍,这当然不能说。
贾宝玉只能退而求其次:“如今在读《诗经》。”
“《诗》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