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想求外放,上面也确实准了,不过不是他求的江南,而是西北,说是西北那里常年有胡人南下,他去坐镇才能一展所长。
自从太宗到如今,除了太上皇外,这些皇帝一直在做一件事,削藩。
咱们是暗中持有,四王府是明着持有。太宗坐朝的时候觉得四王八公将来有可能成尾大不掉之势,所以就对着咱们磨刀。
四王八公已经伤筋动骨,就拿咱们家来说,剩下这一点权柄,不太重要,咱们家只是控制当地的官员,皇帝真想除掉咱们,只需要一场官场倾轧就能解决,所以咱们不被太宗皇帝看在眼里了。这也是祖宗的高明之处,把军权交出去了,留下来这一点儿肉汤太宗也不会再端走。”
老太太叹口气歪在榻上,“你说的对,太宗皇帝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办成的事儿,换了太上皇坐朝,让咱们松一口气,本就剩下北静王一家独大,这时候新皇自然想要效仿祖父,正想法子削去北静王的权柄呢,南安王府不死心,眼看着就要死灰复燃了,你那两个表叔明显是想要助南安王府一臂之力。”
贾瑭点头,“不仅仅是助一臂之力,他们也想恢复祖上荣光,我听说史家的老祖宗当年是尚书令,孙儿生的晚,未曾见过史家老祖宗的风采,您当年是见过的。
那时候是侯爵之尊,百官之首,如此煊赫,子孙自然怀念当年。想重复祖宗当年的荣光,这是人之常情,别说两个表叔是人中龙凤守业有成,就是东府的珍大哥哥,如此荒唐,也想着恢复祖上荣光。
不是孙儿说丧气话,祖宗要是能斗得过,哪有今日?祖宗都斗不过,儿孙的本领不如祖宗,在如此危局之下不知道自保,还如此不切实际,实为不智。”
老太太点头,是啊,祖宗都斗不过,看看这些子孙,哪个有祖宗的果决精明。
贾瑭又说:“祖宗看的清楚,爵位不过是让咱们家有富贵而已,但是富贵这事没有永远,哪怕是周天子治下,八百诸侯最后不都是尽归于秦。
只有没了爵位,靠着有爵位的时候积累下的名望,财富,知识,才能成一方不倒的豪强。成了地方豪强,又有子弟为文官,才是家族长久的根基。祖宗安排的明明白白,但是没一个愿意听的。”
其实第一个开始切割四大家族的是贾家,宁国府的子孙根本不和其他三家联姻,而荣国府也在慢慢脱钩,家里的四个女孩全部嫁给了外姓,长子贾赦的妻子娶的也是别家的女孩,只有次子娶的是王家女。
但是贾代善他们兄弟去世后,四大家族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切开了,而是贾王薛三家抱的更紧了。
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就是荣国府宁国府后继无人,需要王家冲锋陷阵,但是王子腾哪里是白白给人干活的,他想取而代之。老太太也想舍弃了薛家,但是薛家这时候贴的很紧,看样子想甩掉很难了。
老太太听了贾瑭的话脸色不好看,她自然清楚如今的局面是自己不甘心造成的。自己不甘心,子孙不甘心,所以成了这上不上下不下的局面。
老太太自有话说:“你也知道,咱们本来是吃肉的,哪能一下子就吃糠咽菜?就是史家你两个表叔现在吃糠咽菜,让家里的女眷做针线,看上去无比乖巧,哪里是心甘情愿的?就是薛家我本来不想管了,如今住在咱们家不走了,前些日子他们家的宝钗弄了一个金锁挂在身上,什么意思都知道,这是要和咱们家绑的更结实一些。说什么金玉良缘,怎么刚来的时候没听说,现在嚷嚷的家里人尽皆知?
不说这个了,南安南安,他们在江南之南沿海的地方有死灰复燃的趋势了。今日老太妃过来,我瞧着更像是跟咱们说一声别去沾南边的好处。咱们想沾呢,让咱们沾吗?再说了,你老子和你叔叔的那个样子,能沾的上吗?”
说完叹口气,跟贾瑭说:“我年轻的时候,像桂哥儿他娘这个年纪进来你家当媳妇,看的清楚明白,正经关系好的是东平王府。
北静王太妃口口声声说两家祖上关系多么的好,只是嘴上说,实际上也不好。东平王府如今是没了牙的老虎,王爵也保不住了。和你祖宗想的一样,放弃富贵换家族长久,如今要沉浸下去了,看样子他们家按照计划从权贵到平民,甘愿走这条路。
可咱们家就是一块肥肉,不是想退就能退的,都想咬一口。南方的甄家,当年和咱们一南一北守望相助,如今也要另寻盟友,和北静王府已经成亲家了。邬将军当日跟着你爷爷不少占好处,你爷爷一去,瞬间离去,如今和南安王府也要成亲家。剩下的亲家王家,也心心念念的想把咱们家最后的一张牌平安州拿去。唉!”
贾瑭把杯子放下:“如此也好,剥离了这些,好歹能挽回点什么,都说船大难调头,盟友越少,掣肘越少。当年祖宗或许根本不想留着平安州,老太太,这个时候抽身还不算晚,再过一阵子,太上皇一去,新皇没有了阻力,那就是兵戎相见了。
新皇和太宗皇帝面对的局势不一样,太宗皇帝当时面对的是一群军头,都是正经厮杀出来的悍将。如今新皇面对的是什么?一群纨绔子弟,草包老爷们,上不了马拉不开弓,还怎么带大军冲锋,给他们大军都用不上,和文臣对喷都不一定能喷的过,时代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贾瑭像是想起了一件事儿,立即跟老太太说:“我随着大老爷去了一趟宁国府,那里面有不少是世交的子弟,有王府的有公主府的。都和宝玉成了朋友,宝玉这孩子真是实心眼儿,不如老太太拘着他,别让他在外面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