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晃悠着出去了, 贾琏且信且疑,在贾赦的书房里想了一会,因为知道的消息太少, 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只能先回去。
荣国府的后院, 老太太跟前一片欢声笑语。
贾琏本来想找老太太商量一下,远远的听到一屋子的笑声, 想了想, 就去找王熙凤了。
王熙凤在大花厅和云芳李纨说话, 听说贾琏找自己,这才扶着丰儿的手慢慢的站起来:“我先回去一趟,也不知道怎么了, 你们先聊着。”
王熙凤挺着肚子走了好一会才回去,看到贾琏在屋子里坐着,就忍不住说:“二爷有什么话直接让人说一声就好。怎么还把我叫回来呀?我如今肚子大, 走一趟不容易。”
看着这个大肚婆,贾琏想了想,到底没说实话,把事儿放在了肚子里。
他想着王熙凤如今到了这个时候, 要是有什么事儿吓得她滑胎了怎么办?就算没滑胎, 天天担惊受怕, 日日哭哭啼啼,对母子俩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经历。
“没事,”贾琏嬉皮笑脸的站起来, 扶着王熙凤坐下:“我这不是心疼奶奶吗?我担心奶奶在那里坐的时间久了腰腹难受, 奶奶先请坐着, 我给奶奶揉揉。”
王熙凤笑着斜了他一眼, 被扶着歪倒在榻上,贾琏就坐过去帮她揉一揉腰。
王熙凤问:“二爷今儿没去前面?”
“没去,外边那些来访的都是一些来巴结的小官儿,不见也罢。再说了,蓉儿看我在外边儿坐着,以为我闲的慌,时不时地拉我过去喝酒,你如今月份大了,又是醋坛子,我还是别去了,去了你又疑心我。”
王熙凤觉得贾琏甚是体贴,嘴里说着不饶人的话,但是口气却是甜甜蜜蜜的:“二爷自己不想去,别把事推到我头上来。回头全家人都知道我管二爷管的严,老太太又不高兴。”
“唉,不能这么说,我乐意被二奶奶管着,再说了,老太太才不管孙子房里的事儿呢。二奶奶今日也别去应付家事了,在家歇着吧,我让丫头去说一声?”
王熙凤觉得也没什么要紧事儿,难得贾琏替自己考虑,就叫丰儿进来:“就说我有些累,在家躺一会,你去替我跟大奶奶三奶奶说一声。”
丰儿答应了一声出去了,王熙凤就跟贾琏说:“今儿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儿,但是等一会儿我还要去看看宝玉。”
“不用了,我替你去,你好好的歇着,我还指望你生个白胖的儿子呢,我今儿看到桂哥了,和琮儿趴在地上玩呢,灰头土脸跟只花猫似的,回头他爹肯定揍他,要是咱们儿子这么淘气,我也揍!”
“哥儿和姐儿不一样,哥儿哪有不淘气的?不过宝玉那里我还是要去看一眼的,不为别的,这也是做给二太太瞧的,免得到时候二太太觉得我做姐姐做嫂子的不心疼弟弟。”
贾琏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宝玉掉水里的事儿,你们跟外面说了吗?王家史家派人来了吗?”
王熙凤就说:“没跟外边说,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他大小伙子滑了一下,今天早上我和芳丫头看了一回,看上去生龙活虎的,何必惊动亲戚。我就觉得全家上下如今太心疼宝玉了,照顾他比照顾一个女孩子都精心,刚才也说了,哥儿到底是男孩子,淘气了些才是正常的,可宝玉不像是个哥儿的样子。
说到底,是因为二太太生宝玉的时候年纪大了,对这个小儿子自然就上心,娇惯了一些。再有就是宝玉和别人也是不一样的,毕竟含玉而生这种事儿古往今来再找不出来第二个。”
贾琏应了一声是,哄着王熙凤睡一会。
但是贾琏这个时候心里七上八下,就有点坐不住,王熙凤也是累了,没一会睡着了。贾琏找了毯子给她盖上,交代平儿守着,就说:“我去老太太跟前一趟。”
平儿说:“也该去的,毕竟林老爷来了。”
贾琏知道姑父来了,因为姑父是看望宝玉的,姑父都知道宝玉落水了,王家不能不知道,看来王家却是有些不好。
他低着头急急的赶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那里还是一屋子的人。贾琏请了安坐下,只觉得在欢声笑语的环境里十分折磨,坐了一会实在是坐不住,就站起来找了个理由出来了。
贾琏出了后院,交代兴儿:“你去衙门口守着,三爷一出来,就说我要见他,催着他赶紧回来。”
兴儿应了,立即骑着大骡子去衙门外等着了。
贾瑭回来的时候天快黑了。
贾琏就抱怨:“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都是做官的,姑父中午就来了。二老爷半下午的时候回来了,你到天快黑了才回来!”
贾瑭的衣服都没换,自己也是一肚子的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文官,特别是那你务虚的,那是真清闲,早上应了卯就能回来。工部是个讲究务实的衙门,各种数据不能有一点错,偏偏贾政是个不干活的,别人忙的恨不得多长两只脚跑的更快一点,他是一去就开始喝茶读书,吃了工部的工作餐才晃悠着回来。大家都是上一天班,他也真清闲,然而贾瑭是清闲不了的,今天去了宫里,回衙门后又因为一个数据被坐堂的老大人敲打了几句。
提起这个就一肚子气的贾瑭没搭理贾琏,坐下来先是灌了一杯茶,擦了一下嘴角,压低声音跟贾琏说:“王子腾如今生死未卜。”
“怎么回事?”
“王子腾啊!”贾瑭叹口气摇摇头,“被贾雨村害了!”
“怎么说?”
“贾雨村私下里告王子腾造反,朝廷为了哄着王子腾回来,就找了几个看得过去的理由,说什么纵奴行凶,连他插手外甥薛蟠打死人命的案子都不提,只提这无关痛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