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瑭到了天黑才回来。
贾琏接着他, 一起来了荣庆堂这边儿见老太太,老太太看他们来了就问贾瑭:“今日朝堂上是什么样子的?”
贾瑭坐下来叹口气:“剑拔弩张!
无非是分成三拨人罢了,一波人以宗室为首, 大部分都是北方人,和江南牵扯不深,我称呼他们是北方派。今日这群人在大殿上摇旗呐喊,说是王子腾不过是一弃子而已, 真正挪用税赋欠下亏空的人并非是王子腾,请皇上一查到底。”
贾琏就说:“这就是皇帝的意思。”
老太太也点头。
贾瑭接着说“另外一波人是以异姓王为首, 大部分是江南的官员, 这一伙是南方派,说是江南亏空是这两年欠下的, 而这两年王子腾又一直在江南, 不是他欠下的是谁欠下的?不是他挪用的是谁挪用的?
这还罢了,好歹是辩驳了几句。如果真的看账面, 还真是这两年欠下来的,但是大家都知道,要真的论起来这是账面做的好看, 一直是借新还旧罢了,现在赋税断了,借不到新也还不了旧, 这两年的账面才没法看了。
这一波人中的大部分在朝堂上扯东拉西装疯卖傻,根本就没有把话题放在这件事儿上。为的就是干扰这件事儿继续往下推行。
这些人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今天有个老臣, 官儿也不大, 我日常都没留意, 听说是吏部的一个官儿, 突然在朝堂上做出一副欢呼雀跃之状, 一把年纪了像是小儿女一样踮着脚尖甩着胳膊在朝堂上又蹦又跳,嘴里还唱着童谣,样子疯疯癫癫。看得大家目瞪口呆,最后被拖出去了。”
贾琏就忍不住问:“难不成南方的这些老大人们就这么点儿本事?”
他们以为闹一闹这事儿就能过去了?
贾瑭叹了一口气:“要真是这样闹闹也就算了,今天你是没看见。那位欢呼雀跃的老大人被拖下去,就有北方派的大臣主张接着商量这件事,说是一定要查一查到底。
结果就有一个南方派大臣跳出来说这个嚷嚷着一查到底的大臣私德有亏,口口声声说这人当年偷过嫂子!
这不就是信口开河吗?这大臣辩解说自己没嫂子,自己就是长子。
然后这群想把事儿闹大的南方派大臣们不讲究,没证据信口开河,就一股脑的群起攻之,骂人的话特别难听,专门问候北方派大臣家的女性长辈,说话十分下流,专门拣三下路说。气的第三波就是不想管事儿的这些中立派大臣纷纷骂他们有辱斯文失了体统。
朝堂上乱的没法描述,南方派的人把这个嚷嚷着一查到底的北方派大臣气得当场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后,南方派还不收敛,说这人是心虚才装晕逃避。
北方派的人气不过就动手和南方派的人打起来了,一时间拳脚无情,连带着很多中立派的也被卷进去。
朝堂上比那菜市场还要不堪,乌纱帽到处乱飞,玉带扔的满地都是,也不知道谁的靴子东一只西一只,地上还有不少袜子。皇帝也不管就看着,最后三方打得脸上挂彩,各个蓬头垢面,有人脸上还被人咬了一口,一脸的牙印儿还带出血……唉!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这难道是最高端的争斗方式往往用最朴素的形式呈现吗?
贾琏听的目瞪口呆,而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只得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这种事也是头一次遇到。
“后来呢?”
“后来皇帝说这群人咆哮朝堂御前失仪,通通拉出去一人打了三十板子。凡是参与打架的人如今都被下了大狱,罪名就是藐视君威,明天上朝,朝堂上能空一半。
南北两方都没想到能打的这么严重,反正有些人想拦着不让查,也拦不住了。都把自己闹到大牢里面去了,如今进了大牢既不能跟外边串联,又不能四处布置联络,我看这一次皇帝又赢了一局。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今天那些人被拖下去之后,皇帝宣布了一件事,让桂哥儿他大舅以钦差的身份带人下江南了。”
贾琏赶快问:“查什么?”
这问题问的,自然是查吏治,查亏空。
江南肯定要杀的人头滚滚,当钦差这活不仅威风,而且还危险。
贾瑭因此内心就有些忧虑,想着要不要回去给云芳缓缓的提一下。
瞒是瞒不住的,殷祺这是出公差,危险是危险了一点,但是也不能那么悲观。
贾瑭这里心事重重,贾琏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是这几天来唯一的好消息。
姻亲的好处就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最起码的不会被随便扯下水。
贾琏松了一口气坐下跟贾瑭说:“王家被抄了。”
贾瑭也叹了一口气:“今天被抄的可不只是王家,修国公侯家的旁支近亲也被抄了一处,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了修国府的侯孝康侯老爷。
他拉着我很亲热的说了半天祖上的交情,我也跟着打了半天的哈哈才被放回来。
今日朝堂上,南方派主要在北静王和南安王的麾下,四王八公中,宁荣二府咱们贾家也就我在,我是躲着不出头,打架时候也没往前凑,处处和他们拉开距离。但是其他人家,我看着似乎已经摆好了阵营,看来有人想要南方人拧成一股绳呢。
如今可以说是人人自危,人家说咱们四大家族如何如何,那不过是一个浑名罢了。可四王八公眼看就真的要遭殃了。”
说起来这个,贾琏立即说:“今天中午,北静王妃派人送了张帖子过来,说是明天想来给林妹妹庆寿,咱们都知道这是屁话,可见他们也不想看咱们安安稳稳地站在干岸上。这可怎么办?躲到什么时候才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