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先找到了琥珀。
“老太太这几日心情怎么样?我们二奶奶知道王家的事情了,让我来给老太太磕一个头,谢老太太庇佑她和哥儿, 要是老太太这时候方便我进去给老太太磕头。”
琥珀听了顿时紧张了起来, 颇有一种如临大敌的状态。
立即问平儿:“你瞧着二奶奶这会儿怎么样?哭闹了没有?”
平儿叹了一口气非常烦躁, 因为在她看来要是哭出来也是好事,可现在是一滴眼泪没掉。对琥珀说:“这也是我担心的, 二奶奶知道之后既不哭也不闹, 虽然伤心, 可是......我有点担心,有些反常。”
琥珀赶快点头, 这样子有点反常。而且二奶奶的事儿也确实是大事儿,她不敢怠慢,跟平儿说:
“你等着,我进去给你通报一声。”
如今邢夫人王夫人并薛姨妈都在老太太的床前陪着说话,同时伺候老太太喝汤用药。琥珀进来之后,小声地跟老太太说:“二奶奶已经知道王家的事情了,特意差了平儿来给老太太磕头。”
老太太对这几个儿媳妇儿正阴阳怪气呢。听说这个消息顿时上心起来,对琥珀说:“让平儿进来, 我有话问她。”
平儿进来, 在床前对着老太太磕下头去,嘴里面说:“我们奶奶让奴婢来给老太太磕头,并说她如今下不了床来不了,请老太太恕罪,等下床了再来给老太太亲自磕头。
我们二奶奶说多谢老太太慈爱, 庇佑她和哥儿。我们二奶奶心里面感激得跟什么似的, 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以后只能加倍孝敬老太太。”
老太太对那些好听话都过滤了,问平儿:“你主子怎么样?如今对王家的事儿态度如何?”
平儿摇了摇头:“既没有哭闹也没有挣扎,更没有闹着要出去。只是吩咐陪嫁的人留意外面的奴仆,收拢起来,将来送给舅太太使唤,并约束不许打听官司出去闹事。”
这个处理方式是对着的,老太太听完之后就有些发愁,也觉得太冷静了。
皱着眉头跟旁边的薛姨妈说:“我虽然知道医理,然而年纪大了见的多了,也知道大喜大悲要是能哭出来喊出来反而更好。她这样憋在心里不是一件好事儿。她小小年纪,心里面存了事儿,一直存着,只怕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薛姨妈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眼前的老太太是他们薛家要巴结的人,外边的王熙凤又是亲侄女儿。这话这么说怎么接都有些不合适,偏偏又是一个嘴笨的不会舌灿莲花。
最后只能说:“我们没有老太太见识多,这事儿可怎么办?还请老太太拿个主意才行。”
老太太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主意,自然也不是找薛姨妈商量事儿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她生孩子到现在也过去了半个月,王家的事情可能这半个月还完结不了,等她出了月子让他们两口子操心着令兄的后事吧,到时候去了葬礼上哭一哭,说不定就有一些缓解。”
目前也只能这么打算了。老太太抬起手让平儿站起来,跟平儿说:“你回去跟你主子说我知道了,都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让她别想那么多,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再把哥儿照顾好,他们母子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孝敬了。她将来身体好了,到时候也有力气她叔叔婶子的事情奔波,你回去吧。”
平儿退了下去。
老太太对旁边的邢夫人说:“你回头让瑭儿家的过去陪着凤丫头多说几句话。她们年轻妯娌说说笑笑还好过一点儿,也更有话说,要不然留她一个人在屋里面东想西想,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邢夫人应了。
老太太这一段时间也确实病了,但是想折腾王夫人的心也是真的。邢夫人也不过是个陪跑,被带累了而已。
这时候老太太跟邢夫人交代:“你回去吧,把我的话跟孩子说一声,回去歇着也不用来了。再劝劝你老爷,如今也是一把年纪了,让他多保养,少喝点酒。”
邢夫人赶快应了,看老太太不再吩咐自己便退了出来。
出了门的邢夫人心想自己终于可以缓口气歇一歇了,哪怕心里面高兴,毕竟还在荣国府,不敢表露出来。上了车这才把脸上的笑容放出来,高高兴兴地回家去。
王夫人就算是再笨也知道老太太是针对自己了,何况这也有好几天了,早就回过味来了。看到邢夫人走了,只能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说,整个人越发的木楞慈悲。
薛姨妈也能看得出来,但是却不好插话。这是婆婆针对儿媳妇儿的事儿,她一个外人哪怕是真的心疼姐姐也不该自己说。要是女孩儿们在眼前,让探春出来求求情或许能缓口气,但是这几个姑娘又都不在,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
而且薛姨妈这个时候也是一肚子话想和老太太讨论,看到王夫人在旁边站着,连个凳子也没有,毕竟是上年纪的人了,所以只能说:“听说外边熬着药呢,不如二太太出去看看。”
去看着点儿药罐子也好,最起码能坐下来呀。
王夫人木着脸看了看老太太,看老太太摆了摆手就出去了。
薛姨妈这个时候赶快站起来坐到床边儿,很亲热地跟老太太说话。
“有件事我想讨老太太的主意,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也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要不是为了给王夫人解围,薛姨妈也不会起这个话题。
老太太心想: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不要说。
但是眼前毕竟是客,于是就笑着往下说:“姨太太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我哥哥的事情最后如何由朝廷论断,我妇道人家不好说也插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