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云芳伸手抓住蘑菇的手:“真是苦了你了,都说我女儿有福气,我却觉得我女儿命苦。这一年风餐露宿......我看你瘦了不少,转战千里奔波了一年多,腹背受敌的日子不好受,我知道。”
这么一说蘑菇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蘑菇走的时候还带了点娇气,回来的时候那股子娇气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练果决。
要是放在以前,她说不定还会在母亲面前掉两滴泪,表示自己真的受委屈了。实际上也确实是日子不好过,但是如今回想一下那一年多腹背受敌的日子,也就那样。
挺过来之后再回首去看,觉得也不过如此。
蘑菇倒是有很多话想说,想说半夜里面敌军夜袭,她整夜整夜枕戈待旦。
也想在母亲跟前骂一骂那些傻逼将领们,因为他们致使自己丧失了好多歼灭敌军的好机会。
更想说战场的残酷无情,一场大战之后的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她第一次去战场杀敌后把胆汁给吐了出来,好几晚上都睡不安稳,在后来好一段时间门内都会不自觉的想起自己长枪上黏腻的血迹,每一次想起来就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可是到最后她却习惯了坐在敌军的尸体边吃干粮,习惯了在马上伏着睡觉,习惯了一个月不换衣服,衣服冷硬板结带着一股馊味......这些都是以往不敢想象的。
每一次大胜之后蘑菇都会总结自己活下来的原因,她会感谢自己的自律,自己的坚持,自己十年如一日的练功打拳拉弓射箭......
可是这些到了嘴边都说不出来。她在回来的时候还在想,或许和亲人们见面之后会把自己经历的这一切都讲讲,和妈妈吐露一遍自己的心路历程,感谢父母对自己小时候那略带无理的要求给予的支持。若是没有他们,自己像普通的闺阁小姐一样,这个时候说不定正惶恐地跟着夫家逃命。
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微笑着跟妈妈说。
“我看到了关外的风月,果然与京城周围大不相同。以前还想着跟父亲去见识见识,没想到这一次却是我自己去了。既不是古书上说的那种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也不是我想象那样草比人高,一望无际。随着风一吹,草浪起伏令人心旷神怡。那是一种......贫寒,是一种穷山恶水,是一种粗狂之美......我看见之后第一个想法是这肥美的土地若是种庄稼该有多好呀。”
说到这里,蘑菇微笑着跟云芳说:“我还会再去的,这一次不过是将他们打退了,并没有真正的歼灭,我有一股预感,在我活着的时候一定要跟他们决出生死。”
云芳的心忍不住揪了起来,眉头也蹙了起来。
蘑菇却哈哈大笑拉着云芳的手拍了拍,云芳能感受到女儿的手十分粗糙。
“妈妈,在你面前我也不用矫情的说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自古以来都是英雄杀英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才是人间门的大畅快。草原上有雄主,算的上是震古烁今的人物,和这些震古铄今的英雄比起来,朝堂上的那些蝇营狗苟我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我知道妈妈在想什么,所以我想请妈妈回去跟祖父还有伯父他们说一句,我不会提拔娘家。他们也不要在他们的本职之外做任何事情。”
蘑菇防着的就是自己死了之后有人对荣国府清算。
蘑菇需要的是在自己和人斗的白热化的时候,荣国府不要来帮忙,甚至在自己要倒台前倒戈。
这是保住荣国府的最好办法。
她从没想过让娘家人给自己摇旗呐喊,她有本事自己争取自己的东西。
立场不同,不在一个阵营,让荣国府成为坚定的保皇派,这才能让荣国府逃过清洗,逃过未来几代皇帝的猜忌,才能让桂哥儿稳稳当当的退回到平安州。
而她,只要生前过的畅快,谁管死后的事儿啊!
云芳的心情很复杂。
蘑菇看得出来。
蘑菇再次劝她:“您别觉得我这是无奈这是被迫,实际上我很快活。您知道吗?您的女儿已经进入史书了,但是这远远不够。一件事儿只会让他们很轻易的把我的功绩抹去。我要做很多件事,我要让他们抹都没办法抹,当我的功绩渗透进史册的各个角落,他们抹掉我的功绩就如抹掉整个王朝一样,我要让他们无从下手,让外边的那些老头子们的徒子徒孙承认我比他们强!
所以您别多想,我生来就是做大事的,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喜欢做的。这不是在安慰你们,这是发自我内心想说的一句话!”
云芳能看得出来,她确实没有什么郁闷,更没有什么伤心,对此云芳无话可说。
在前殿,太子和荣国府的男人们也在说话。
贾赦这次虽然没睡觉,但是他却在装聋作哑。每次需要他回答的时候。他都要先说一句:“啊?你们再大声点,没听清。”
每当这个时候,贾琏和贾瑭就要向太子请罪,说一遍儿贾赦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