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四人出了太白楼,太阳已经在西边的地平线摇摇欲坠。陆全山、陆奇爷孙俩留了个地址,相邀以后相见,就离去了。
唐乐就陪着沈佩站在太白楼旁边的一棵香樟树下,等待沈佩的车夫,左等右等也不见来。想找个搭乘的车马,两个人也没瞅到,两个人又都是外地人,找车马行也是个难。
唐乐想了想,找沈佩问了目前的住处----笸箩巷,他找了个旁边卖菜的大嫂问了问,原来只要不走车马大道,也没有多远。唐乐问仔细路线,就决定步行把沈佩送回去。
沈佩也暗自焦急,也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怎么样了,车夫为什么还不回来。见到天色这么晚,唐乐去问路,也没办法,只能跟着唐乐,由唐乐步行送回家。
春天的夜晚,温度还是有点小寒冷。看着前面走路一步三晃、东瞅瞅西瞅瞅的唐乐,沈佩突然间觉得有种生活的荒谬感。
遥想自己的一生,从被亲父母抛弃,到青楼学馆的努力,再到自己的抗争,再到自己攒够银钱赎身,再到自己隐姓埋名、平淡度日。沈佩自己都无法想象,昨天的自己还在灯红酒绿中忙碌,今天就跟着这么一个小子,在这样宽窄不一的巷子里穿梭。
世事无常,世事也太奇妙了。
就在沈佩感慨世事的时候,她发现后面突然跟上来几个面色不善的人。当她看到这些人突然跑近,掏出木棒的时候,想喊唐乐已经来不及了,沈佩完全是下意识地冲上前挡住,闭上眼睛迎接那些凶狠的木棒。
突然一个转身,她发现唐乐已经抱着她替她接下了那一棒。那一棒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唐乐的背上,沈佩看着他微微一皱的眉头,心头一紧,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好像这一棒子比打在自己身上还要痛。从小就告诉自己坚强的她从不轻易流泪。
“没事,闭上眼睛,听话。”唐乐在挨了那一下之后,摸了摸沈佩稍显凌乱的头发,温柔地说道。
毫无理由,沈佩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沈佩闭上眼睛,唐乐刚才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凌厉,刚才要不是想着来一出“英雄救美”的俗烂戏码,这种速度的攻击根本不可能伤到他。当然,现在就算打到了,也是红点皮而已。
几秒钟之后,唐乐便拉着闭着眼睛的沈佩继续往前走去,沈佩虽然好奇,但是还是没有选择回头看。
那五个人,全部躺在地上,手脚都被断了,脸都被打烂了,恐怕连呻吟都发不出来。
“唐乐,你要不要紧?我们要去医馆看看吗?”走了老远,沈佩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那只小手一直被唐乐攥在手中,虽然看到唐乐没什么痛苦的表情,仍然担心问道。
“是内伤,我有药,马上到笸箩巷了。”唐乐抓着沈佩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沈佩想抽回来,试了试,却没有成功,也只能面红耳赤地任由他牵着。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笸箩巷的一座两层小楼。这是一座临着河的小楼,看起来十分别致,外围则是用竹子编织起来的竹墙,颇有一种高雅的意味。
沈佩上前抓住门环,轻轻扣了几下。
吱呀,大门开了,趁有人出来,沈佩的那只小手终于挣脱了唐乐的魔掌。
“呀,双双姐姐,你回来啦。”里面跳出来一个笑面如花的女子,一双大眼睛就算是在夜色中也仿佛在发光。
女子跳出来,抱住沈佩,待看到身后还有一个男人,顿时如受惊的小鹿一般。
“你是----”女子问道。
“杏儿,这是我的朋友,唐乐。”
“唐乐,这是我的好姐妹,沈杏儿。”
沈杏儿姓沈,自然不是跟她父母的姓氏,而是跟着沈佩的姓。她是当时青楼买来侍奉沈佩的丫鬟,相处多年,两个人情同姐妹,待到沈佩赎身的时候,杏儿自然也不想再在青楼里待下去,就被沈佩连带着一起赎了出来。
主仆两人先是离开扬州到了襄阳住了两年,因为没有什么谋生的本事,家用基本全靠沈佩教授音乐补贴,襄阳城是大都市,两个人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主仆两个人一合计就又搬到了南阳待了一年,在南阳遭遇了一点风波。两个人索性寻了个小地方,在方城县落下脚来。
沈佩知道自己的容貌必然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主仆两个人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方城县地方小,学习音乐的人非常少,沈佩也乐得清静。平日里两个人就在家帮书馆抄些书籍、制作些糕点卖给酒楼,以此为生。
这么多年,这可是第一次姐姐带男人回家,还是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沈杏儿心中非常不满。待看到双双姐在这个男人面前柔柔弱弱,居然是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沈杏儿就更加不满了。
现在,双双姐居然把那个男人领到了二楼的内室,沈杏儿的不满就更是已经到达了极点。
她装着送茶水的样子走进了内室,看到双双姐正在给光着后背的唐乐擦药,稍稍放下了点心。然后,她就坐在那,装作打瞌睡,不走了,孤男寡女,我沈杏儿要是离开了这屋子,看那小子的模样,肯定把双双姐吃干抹净连渣子都不剩。
“她怎么喊你双双姐?小名吗?”唐乐趴在坐榻上问道。
“我本名叫沈双双。沈佩是改的名字。”沈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真名给报了出来。然后看到唐乐的并没有什么反应,她才放下心来。
沈佩家的坐榻也太舒服了,而且她屋子里的香气也令人放松。不会是她的体香吧。这世上的女子应该普遍都有体香,尤其是未经染指的少女,身上的体香更是千差万别。唐乐记得看过一个画本,说的就是一个制造香料香水的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