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沙尘肆意席卷不知何人洒下的符纸黄钱。
方才还明亮的天空,此刻乌云聚拢过来,夏雨将至,山雨欲来风满楼。
后方的骑兵稍微夹了夹马肚,棕马加快脚步向前走。骑兵对着为首的宋廷玉说道:“将军,这眼看是要下雨,不如在前方先找一处避雨,等雨过了在赶路。”
宋廷玉望了眼天色,“也罢,宋辽。”
一行骑兵踏着黄沙,尘土扬起,遮住了路旁的石头,上面是退锈的红字,刻写着“半城”。
从京都洛阳到北地边境,路途少说也有千里。
誉安王府坐拥兵马雄踞一方,即便是途经之处有山匪乱贼,因着有宋廷玉坐镇,也不敢轻举妄动,除去竹林黑衣死侍一事之外,一路还算安稳。
只是,欲行百里之间,便有一客栈茶肆之说,倒是属实。
不远处便见得一家客栈,一块朽木雕着“无名”二字。
苏子衿下了马,与掌柜做了点头之礼,便入了内室。
“掌柜来两壶茶水。”宋辽给了一锭银,放在桌上。
掌柜的看见风尘仆仆的骑兵,连忙招呼上去,掂了掂那银子的分量,不由大喜,不敢怠慢,忙着把店里最好的茶叶泡上,呈递上去。
这里的客栈也不比洛阳,毕竟只是野间孤鸣,专门给那些佛门孤客,赶路学子一夜温暖,终究是不够大。
刚坐下,这棚上就传来嗒嗒雨声,不刻,便噼里啪啦得吵个不停。
豆大的雨珠,滴在黄土上,瞬间又被吸进去了,直至多余的浑浊的水溢出。
淋得屋檐垂帘不断,棚下四方桌围坐着骑兵,军纪严明四字似刻在他们心中,除了茶杯搁置的声音,静的让人可怕。
掌柜添茶之外,就再不敢靠近。
这雨来得急,也比想象中还要大。
这时反方向来了三个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黑鞋不轻不重的踩在泥泞里,脚边黑布衣早已被雨淋湿,还沾染了不少泥土。
像极了匆匆赶路而来的杀手?
宋辽双手环胸,一手伸到腰间的剑柄处,伺机而动。
骑兵屏气凝神,默默盯着三人,一步,两步...慢慢靠近茶肆。
三人许是江湖人士,才带着刀剑,斗笠压得极低,只见着还未剃干净的胡渣。
他们自成一桌,不要茶水,似乎在等什么。
宋廷玉淡定地手执茶杯,嘴角带着一点笑,笑意不达底,遂几分温和。
直到豆大的雨珠,咚——,滴在手上。
剑锋森寒,利剑出鞘的瞬间,白光一闪。
雨棚中窜出十余人影,将棚上的茅草捣得乱糟。加上先前得三人,形成足够抗衡的一队。
重重人影,犹如一张罗网,封住了所有退路。
茶水四溅,茶盏茶具碎一地。
瞬间,乱了。
刀光,鲜血,浊水,混于一色。
内室的苏子衿吓得心惊,随即便躲到了掌柜收账的桌子底下。心念一转,这些人又是何人?是那竹林黑衣死侍一拨的吗?
“掌柜呢?”苏子衿自顾自地问道。
骑兵长矛掷于黑影,抽双戟冲锋陷阵。
三人中,其一人长剑一挥,这一剑很快,划过宋廷玉的眼睛,差一点。
可,宋廷玉更快。
长剑出鞘,剑鸣长啸。寒鸦啼叫,刀光剑影。
利刃沾血,脸颊也被溅上血滴,连带着双眸,也涌动着杀神的疯狂与煞气。
只是,双拳难敌四脚,这车轮战的消耗,没过一会,宋廷玉便落了下风。
胸口上的三道刀伤,是躲在敌方三人之中,那个用飞爪的人留下的。
猛地发力,鲜血迸出。
剑身映着周围厮杀的场景,刀尖凛着寒光,直指宋廷玉心口,千钧一发之际。
“王爷!”苏子衿惊叫。
“将军!”宋辽双手执剑抵在胸口,扛着两黑衣人的利剑。
一支玉箫横飞,抵在刀前。
宋廷玉迅速反应,扭身避开。
“诸位以多欺少,怕是有违江湖的名声。”来人一袭瞬间,乱了。
刀光,鲜血,浊水,混于一色。
白衣,端着可是个君子风范。
华丽马车顶檐角上,被雨珠撞破的六角风铃在风中哐当作响。
“沈兰息?!”在场不知何人来了一句。
斗笠衣人皆愣住,他们不是怕沈兰息,是怕他身后的“夜兰”。
身后“夜兰”立即将其包围。
“夜兰”,若见之,百鬼皆避。
那些人无一例外,一击毙命,鲜血顺着雨珠混入本就浑浊的黄土之中。
“刀剑平生学,功名一寸心,兵戈前路险,赢得鬓丝侵。”沈兰息收回玉箫别在腰间。
宋辽恭敬作揖,“沈仙人。”
沈兰息嗤笑,“你这手下,倒挺有趣。”
宋廷玉杵眉道:“兰息,你怎么来了?”
“先去换了身上的脏衣再说。”平淡一句,遂绽开骨扇,遮挡冲鼻的血腥味。
沈兰息移步上了马车,车内小香炉燃着清冽的香料,却掩盖不了方才接触的浓郁的鲜血味道。他微微皱眉,遂下了车,走至一旁。
片刻后,宋廷玉一身玄色常服走出,身后跟着苏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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