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觉得, 他新收的义子,是很有些高高在上的刻薄在身上的。
简直比起他年轻时候,还要更桀骜些个。
跟多宝要论个高低上下便也罢了。
见着浮在水泡里飘来飘去的乌云, 就冷笑着与金须鳌鱼道, “呦, 鱼身上插水翅膀儿,你这是会飞了?”
见着恢复幼年态养身的金毛犼, 就“哈”一声嘲笑道,“金毛狗子缩金身, 越活越年轻啊!”
再看到青狮,孔雀上下打量几眼, 重点看了一下青狮胯丨下,神秘的一笑,“我该叫弟弟,还是叫你妹妹?”
轮到白象了, 这鸟干脆把脑袋转过去,满脸嫌弃地望着天道, “不跟脑袋上没几根毛的秃子说话!”
通天:……
这孩子好讨嫌!
他在灵山这么多年,怎么没被人打死的?
多宝呵呵一笑,“与我一样啊, 如来也要叫他立在那里,给世人看啊!”
错非如来用得上他,这死贼鸟早就因为一张欠嘴, 被灵山上下毒死过好几百次了!
大师兄愤愤地道, “但凡师父先给我打个招呼, 我都不同意你收他做义子!”
通天正不知如何是好, 却听他大徒弟道, “最多给我做个儿子便罢了!”
上清圣人:……
啊……
为何他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的念头竟然是:那如来岂不就成了他玄孙?
哎,完全被妙岩宫的那小狮子给带歪了!
瞧着那边叽里咕噜跟人打做一团的新鲜义子,上清圣人揉揉额角,脑仁儿疼。
孩子打架,老父亲惯例是不管的,毕竟这几个都知道分寸,只用拳脚相加便罢了,谁都不用法术。
要不然孔宣那五色神光拿出来一刷,这几个都得废。
打了半晌,不分胜负,鼻青脸肿的孔雀眯着一只眼,愤愤地吐出一口血水,乌鲁乌鲁地道,“你们以多欺少,僧之唔唔!”
清澈的水团变成泥巴汤的乌云啐了一口,“僧来僧去的,你以为还是在灵山呀!”
小金须鳌鱼一挥鱼鳍,“兄弟们,跟我上!”
这可真是一呼百诺!金毛犼、青狮和白象本也没打够,嗷呜一声就冲了上去!
孔雀撒腿就跑!
那几个轰隆隆地就追了下去。
碧游宫里拉起两道白烟,直奔着远处去了!
通天“哎呦”一声捂住脸,揉了半天额角。
多宝笑呵呵地道,“师父愁什么,这不挺好的?”
有了孔雀,师弟们都活泼起来了,原本心里憋着恨,可是灵山太远,复仇之日遥遥无期,憋久了,难保不出毛病来。
这回好,有了嘴欠的孔雀,每天打打闹闹的,这心火也就泄出来了。
通天:……行吧!
随孩子们高兴吧……
眼不见心不烦,家里闹腾,通天便想躲一躲,正好算算日子,那金蝉在下界转世投胎,也该有个十多岁的年纪了,这时候凡人命短,他这么大,便也能顶门立户,算个成年男子,上清圣人便决定亲身下界去看看这厮要怎么在南瞻部洲折腾事儿。
主要也是想趁机捣捣乱。
结果下去一瞧,哦吼,适逢秦国惠王当朝,与魏战,虏其将龙贾,并斩首八万。
消息传回咸阳后,那金蝉子转世投胎之人当街言语些“杀生害命不可取”、“死后罪孽难消”、“非国之福”等语,被认为是祸乱民心,妖人乱秦,抓起来后,速判速决,当街问斩了。
好在他来历清白,众人也作证是这人在街上听闻军报,突然疯了的,这才未曾闹到伍什连坐的地步。
上清圣人去的时候,那取经人一腔热血,才铺在地上,还冒着热气呢。
那边人头落地,转眼间一抹亡魂冒出来,呆呆傻傻,浑浑噩噩,不知所以,勾魂使者锁链一抖,便要带走,却不防旁边又站出地藏菩萨身边的金衣童子,施礼道,“大人请了,此魂魄乃我灵山佛子,地藏吩咐,还请许我带回!”
那勾魂使者倒也好说话,掏出公文簿子来,阴测测地道,“既要领走,签字画押,按了你的手押吧。”
金衣童子讶然道,“怎地竟需如此?”
勾魂使者浑身散发着阴气,淡然道,“不然呢,一无凭证,二无印信,你空口白话就要带走亡魂,我却要如何与上官交差销账?”
“次数多了,阴魂生乱,这责任你来负?”
那金衣童子结结巴巴地道,“这,我……”
勾魂使者不耐烦地道,“若是不签字画押,这亡魂你带不走,地藏若有话,只与十殿阎罗去说吧!”
金衣童子眼中含泪,左右为难,眼见着锁链哗愣愣直响,那眼神呆滞的佛子亡魂就要被拉走,他心下焦急,连忙站出来拦住,万分委屈地道,“我签!”
早这么不就完事了!
早就得了十殿阎罗吩咐的勾魂使者递出公文簿子,“签吧!”
金衣童子傻眼,“我,我没有笔……”
勾魂使者耐心地道,“以食指运气,勾连天地阴阳二气,签!”
那小童子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伸出食指,运气如笔,不自觉签下翠云宫题头及自己名讳,又无师自通地按下了大拇指指印。
一切弄完,那勾魂使者一抖锁链,松开亡魂,推给金衣童子,抱拳道,“两清!”说罢眨眼之间,消失在凡间。
金衣童子无法,只好拿下腰带,拴在迷蒙的佛子魂魄腰间,一路将他带回阴曹地府翠云宫。
却不知在穿梭阴阳两界之际,一道灵光嗖地飞过来,击中佛子亡魂眉心,瞬间化作血盆巨口幻影,将亡魂吓得浑身一僵,便飞快地消散在天地之间了。
通天隐身在云层,嘿嘿一乐,心说吓你个半死,看下次再转世投胎,能成个什么样儿,哼!
通天乐哈哈地回了天庭,直奔妙岩宫,跟青华帝君说了此事,又啰啰嗦嗦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