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边传来小儿的朗朗读书之声呢。”
秦异人恍然,一拍脑门儿,“瞧我,真是……”他多日忧思惊惧,竟把这事儿都给忘记了。
说到这里,异人想起自己爱子,不免叹道,“若是在咸阳,政儿再略大些,便也该读些书,好生启蒙了。”
缓缓走来的赵姬不知他因何说起这事来,便笑着道,“公子博学,有您教导政儿,不是正好?”
异人转身,从赵姬手中接过儿子,瞧着他那黝黑乌亮的大眼睛,和俊秀可爱的小嫩脸,不免在心中深深地惆怅起来。
他算什么博学,这些年在赵国为质,哪里有心思读书,又哪里有那个条件给他读书。
六七年过去了,如今这府中上下,能找出半片写着微言大义的竹简来?
他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瓜,想起如今秦赵两国兵事,和自己的处境,越发觉得无处排解,也只得长叹一声罢了。
也不知不韦先生谋划,可否能成,而他此生,又是否真的还有机会再回到心心念念的咸阳。
次日一早,异人很早就醒了,心血来潮,踱步来到与左邻相邻的墙下,侧耳倾听,果然没一会儿,便听隔壁院中,传来阵阵读书之声。
其中有青年男子之声,有少年稚嫩之音,亦有小儿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诵读,朝气蓬勃,欣欣向荣,叫人听了不免心生欢喜。
只是异人听着听着,却发觉这混杂在一起的声音所诵读的每一篇文章,都是从前他未曾听闻过的,细细品来,只觉字字珠玑,篇篇锦绣,一时竟不知叫他要留神听哪个好了!
异人乃是秦之公子,出身王族,从小在秦宫之中读过的书不知凡几,但是隔壁院中所授之学问篇章,却叫他一时之间升起一种从前的书简都白读了之感!
不知是哪位大家所做,若是能借来一读,倒也此生无憾了……
只可惜,自己乃是秦国质子,如今六国之地,百姓尽皆辱骂秦之暴,那左邻既是性情高洁孤傲之人,恐怕未必会与自己往来啊……
异人心中默默长叹一声,悄无声息地站在雪中,听完一场晨课,等那边学生们散去,才默默转身离开。
隔壁院子里,住着的,正是上清圣人几个。
靠着圣人拉开空间,在质子府和原本相邻府邸之间凭空落下一处宅院,又落下道法之术,大手笔地篡改了相关凡人的记忆,从天庭来的大家,便从从容容地在邯郸住了下来。
身份无错,来历清白,周围人没有半个发现不对的。
而住下来之后,探查完这转世之人的身份,上清圣人心中便隐隐觉得不妙,他掐指一算,再结合青华帝君给他的狮崽记忆里的相关资料这么一比对,圣人登时郁郁了。
人族第一位皇者,结束了天下五百年纷争局面,扫六合,匡天下的千古一帝。
后人以“祖龙”称之。
这、这样的人,身上的气运,又岂是昆仑山下镇压着的那奄奄一息的蔫吧龙,和如今在四海之内苟延残喘的龙族所能比拟的?
他若是收这样的人为徒,又岂是收了龙族气运?
他怕不是把南瞻部洲这片大地之上,人族上下几千年的气运,都给攥在手心里了!
会,会不会给撑死?
上清通天一时之间,难得地有点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略怕!
这片土地之上,人族几千年的气运啊……
这位祖龙,为这片土地上的人族首创了大一统之格局,从此以后,华夏一族,无论哪位帝王上台,所追求的,便都是江山一统,百姓安居乐业。
从此华夏血脉续存,文明传承,再无断代之忧。
几千年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仍旧能读懂古人的文字,理解他们的思想,触碰到那消散在历史长河中的文明星火。
这样的帝王,无愧于祖龙之称。
甚至比起被镇压在昆仑山之下的原身,还要相称!
通天愁眉苦脸,长叹一声,戳着一旁忧心地看过来的小少年额头,“元圣啊,你把师伯坑苦了!”
元圣吓了一跳,紧张地道,“师伯,怎么啦,你算出什么来了?难不成是赵政有何不妥?谁要害他?”
通天哀怨地看过去,有他这个圣人在这儿守着,谁能害了他?
他拍拍小少年单薄的肩膀,“放心吧,虽他一生波折不断,时时刻刻都有人想要了他性命,但他自有自己的气运在!寻常人,害不了他,哪怕刀剑尽在眼前,他也必定安全无恙的!”这是要成为千古一帝的人物,哪里就那么容易死了。
把你那操碎了的小心脏收一收吧!
通天不想跟狮崽歪缠,起身往外走去:回自己屋子安静一会儿!
狮崽听了大喜,“好嘞!有师伯这句话,那我就再放心不过啦!”
师伯说的极是,纵观始皇一生,可不就是如此?坐在大殿之上,还有图穷匕见呢!
但是但是,小少年紧紧地跟了上去,“师伯师伯,你别走啊,你跟我说说,你啥时候去收政儿为徒啊?”
上清圣人背着手,脚下飞快,“急什么,上赶着不是买卖,你们这几日,只管早起在院中好好背书!”到时候引得那异人上钩,不怕他不把自己儿子主动送上门!
狮崽再跟过去,眼前便出现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拦住了,小少年将脸贴在上面,嗷嗷地道,“师伯,说话算话,您可不行反悔,说收徒,就一定收徒嗷!”
上清圣人一哆嗦;不行不行,他要再掐算一下,这徒弟到底是能收,还是不能收,收了之后,又要怎么教才好!
唉,早知道做人师父这么难,当初他就一个都不收,那还有什么封神大劫!
师伯跑了,小少年长叹一口气,担心得很:总感觉师伯会是要反悔的样子,他站在那儿,嘀嘀咕咕地道,“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