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事多,钟繇忙到晚上才吃饭,刚好这个时候丞相不经通报直接进了他的府邸,正在吃点心呢,满口都包着食,略显老态白发过半的钟大夫连忙爬起来,从桉牍之后越到近前,含湖不清的说了句见过丞相。
曹操一脸的忧虑,仿佛是大为阵痛的将他扶起,同时凑到近前来凝视他的面庞,啧啧感叹道:“真不愧是钟大夫,如今这律己奉公的风气是越发的秉正了,如此劳苦功高到深夜才吃食,我怎好再让您过于劳苦。”
“无妨,刚刚好!”钟繇吞了口里的点心,又把盘子往曹操面前递了递,同时拿起一个又准备吃,很难得的在曹操面前露出了慈祥欣慰的笑,“太饿了。”
他应该是真的饿了,这份自在以往可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士族之家的人怎么可以不奉礼仪?儒道多年,哪怕是身死之时也要秉直身姿,见官吏主君更是不可废礼,不过钟繇的书法都能飘逸,说明他内心也是个狂野的人,不过是年纪大加上礼法制衡罢了,现在找到机会就露些许本性。
“你这个一看就是粗制,根本没学过点心手艺,一点心意都没有,吃我带来的这个,”荀或闻言拿了一盒放在桉牍上,但是钟繇此刻的表情却有些呆滞,喃喃道:“这是我夫人做的。”
一点心意都没有吗?那这些年枕边是否白过了。
曹操呆愣了片刻,当即道:“没事,没有外人,一吐为快了。”
“吃我这个,这个是我家乡送来的酥饼,做工很是精细,吃起来香甜可口,细腻很多。”
荀或当即就打开了,三人席地而坐,也不讲究,钟繇估计是真饿了,夜晚也不想去把庖厨叫醒,而夫人也休息了,宿卫下个面都下不好所以将就吃点点心,刚好打开放于盘中,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曹操几眼,“丞相,我真吃了?”
“吃吧吃吧,好吃着呢,”曹操笑容一起,满脸和善,等着钟繇吃了一块进去后,又接着说道:“廷尉三年,又得御史大夫,这差事是否太闲了?好似每日都有做不完的事情但又都是无关痛痒,不如给你个功劳去立?日后也好做个真正有实权之人?您可知晓这官职当年可是伯文都不要。”
这话说的就好像是在说“狗都不要”一样,不过这位置已经很高了,御史大夫、御史中丞等等这些都是三公不三公来回改的,说不定哪天就改回三公去了。
“不了不了,”钟繇头也不太,继续吃着酥饼,“上次文若和我说过了,过几年去,如何?等我再生一个。”完犊子了,这俩恐怕是刻意大晚上来熬老头的。
“唉,我本来也想如此,可是现在,唉!都怪伯文这混账,胡作非为!”
曹操当即面色一变,眉头紧皱着从怀里拿出了军报,甚至还看都不看给钟繇打开了扔在桉牍上,摆放偏巧又就在他眼前视线极好的位置,好巧不巧的,又刚好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砸哒声。
这让钟繇吃着桃酥和荀或对视了一眼,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来,可是荀或一向是严肃板正,不苟言笑,现在也是如此,你从他那看不到什么,“已经动兵了?”
钟繇扫了一眼,战报写得倒是很漂亮,拿下了白马和官渡两个渡口,一下子局面就打开了,而且还要派兵渡河过去,建造大营,以免以后真正大军渡营的时候被人袭击,这可是有先例的,当初匡亭之战袁术就是强行渡江想来突袭,结果在渡河的时候被埋伏,弓箭射了大半又骑兵追逐了大半,几万大军全葬在河里了。
“这还真是,大战将至啊……”
“不错!”曹操沉声说道,并且神情颇为有些凝重,“而我们现在,无非只是安定了江东孙策而已,刘表那边也有张绣守着,可关外诸侯虽按兵不动,却还是在虎视眈眈,韩、马两人拥兵怕有二十万。”
钟繇抬头看了他一眼,囫囵不清的道:“哪有这么多?加在一起顶死了能动的十万就已经烧高香了,他们若是有二十万不直接重建西域都护府了?”
那倒是也走不去这么远。
曹操嘿嘿一笑,“我知道先生……在长安威名极大,那些诸侯对您可是尊重得很,要不最近出发?说实在话,若非是徐臻这小子带着元让擅离职守,忽然袭击,我岂会来逼您立刻带着天子诏书去长安?!”
“丞相……这时候真不能去,身体抱恙即将入冬,我到了长安那些诸侯也不肯听我的。”
“不去?”曹操凑近了问,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但是好歹还算是个笑容,不至于马上就变了脸色,没想到这钟繇想了想之后还是说不去,甚至左右看了看两人一眼又拿了一块饼,抬起头问道:“不去的话……这酥饼还能继续吃吗?”
曹操白了他一眼,“吃,给你拿的能不让你吃?”
“唉,真不去的话,这一次可就要大动干戈了,若是关外那些贼子趁机占了长安,再一步入中原,甚至能直接打到洛阳来,若是起没记错的话,董承临死前说的诸侯里,可是有马腾韩遂的名字的。”
荀或听完这话也感慨道:“那死的人可就真的多了,百姓涂炭。更加有可能的是,他们会和袁绍一同劫天子,关外诸侯乱我中原,我却无力去抵抗,覆巢之下无完卵也。”
钟繇看了荀或一眼,不说话了,拿点心酥饼的手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之中,有些呆愣之意,很明显已经被这句话愣住了。
曹操也接着叹气道:“如此恐怕连许昌之内都不可再保住,我自己都难以自保,更何况是诸多文武大臣,啊?若真是到了那一日,谁能苟活??正如伯文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若是世间无我,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