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在中心的圆筒,雾状液体在其中沉沉浮浮,围绕着似乎在保护其中的那个孩子。
圆筒玻璃的材质是完全透明的,可以清晰看见里面的状况
束在一侧的橙发顺着水流浮动,尚且带着婴儿肥的男孩双手交叠在胸口,斜斜地倚靠在玻璃中的雾状溶液里。他的表情十分恬静,像是自我意识已经接受了这样非人的实验一般,安静的被关在里面。
——这即是魏尔伦闯入实验室时看见的第一眼。
明明已经对这种状况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同样身为异能武器的魏尔伦还是如同心坠谷底,又被火山爆发一般的愤怒冲顶。
为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被玩弄得乱七八糟的生命和人生感到无比愤怒。
“保尔。”从后面赶来的黑色长卷发青年拉住他,他穿着不合季节的大衣,安静的眼眸里带着深深地歉意和愧疚,但仍然坚持扣紧搭档的手腕。
“我已经最后和本部确认过了,这次任务撤销,是最高权限的一级认证。”兰波愧疚地说道“我们必须在被发现之前离开,这片土地的所有人和特战力局有合作,我们不能越过上级与之交恶。”
“兰波!”魏尔伦低吼道。
“抱歉,保尔。”兰波露出一个苦笑,“我明白你的愤怒,但任务必须终止。”
“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魏尔伦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这里不是吵闹的地方——港口mafia的地位举足轻重,甚至隐隐高于日本正式的政府异能机构。
但他不能容许,魏尔伦绝不容许同样的悲剧再发生。
他甩开既是搭档又是好友的人的手,尖锐的声音刺入兰波耳膜“这种对玩弄生命的愤怒你不会明白,我必须要带走他,带到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身份的地方去,哪怕违背组织的命令。”
兰波睁大眼睛,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表情问道“你要抗命吗?”
“如果你要来阻止我那就阻止好了,兰波。”魏尔伦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向房间中间的玻璃圆筒,他说道“我不会让他——依照黑之十二号的数据副本制造出来的另一个我再陷入同样非人的痛苦之中。”
兰波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搭档,但他手中的淡金色亚空间已经隐隐浮现出来,与此同时魏尔伦也在向圆筒玻璃中的男孩伸出手的同时,提防的随时准备催动异能力。
忠于祖国的情报员不会违抗命令,就如同渴望自我的异能武器不会放任自流。
超越者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嗡——’
变故突发!
没有警报声,只有重重叠叠的无声低吟环绕周遭,兰波骤然抬头警惕地四下察看,什么都没有,但耳畔确实有声音在念着听不清的嘶哑低音。
他警觉地看向旁边摆放的柜子,玻璃柜中的药品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渐渐浮空,上面闪烁过一抹深邃的暗红色。
还没等兰波和魏尔伦来得及做出什么行动,霎时间整个实验室都震动起来。
「污浊了的忧伤之中,今日细雪悬而欲降。」
眼前的空气变得扭曲起来。
就像是站在灼热的炎夏之下,眺望远方地面的时候会看见艳阳燃烧空气的浑浊感,玻璃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重压,发出‘嘎吱嘎吱’的哀鸣声,又被暗红色紧紧锁住,连碎裂都做不到。
“指令式!”魏尔伦低瞳孔猛缩,不可置信,多年情报员的理智和身为人造异能武器的本能告诉他“这是他身为荒霸吐的指令式!”
就在魏尔伦说完的下一瞬间,玻璃圆筒里的男孩蓦然张开眼睛,直直地看向外面的两个人。
「污浊了的忧伤之中,今日微风吹而将访。」
不需要谁来救他,蓝黑色的雾状液体在重力的压迫下如同摩西分海般被从中撕开一条通道,那男孩被重力托举着落地,两侧的溶液不能沾染他分毫。
钢化玻璃在重力压迫下简直不值一提,但他却没有离开,站在边缘的位置隔着玻璃看向外面的两个人。
他眼里是纯粹得宛如暴风雨过后拭开玻璃上的雨珠望向天空时看见的那抹湛蓝,其中蕴含的力量哪怕是同样擅长重力操纵的魏尔伦看了也不由得怒火中烧。
这是个年幼的完成品。
是个经历了无数实验折磨,即将被作为武器投入战场,要经受更多‘人与非人’困苦的自我矛盾异能实验的完成品。
突然,魏尔伦发现那孩子张了张嘴,学习过各国语言的情报员立刻就能从口型估测出相应的意思。
那个孩子吐出第一个词是「汝。」
兰波同样也看见了,对搭档情报了如指掌的他怎么可能推理不出同样是异能武器的这个孩子要做什么。
“他要解放异能体,先撤!”兰波立刻展开异能,淡金色的立方亚空间不由分说在瞬息间吞没两名潜入实验室的谍报员,逃脱了重力的追捕。
“阴郁なる汚浊の许容よ……”
话未尽,圆筒里的男孩哈出一口气在玻璃上,雾气遮住亚空间,消散之后室内的人也消失了。
橙发男孩环视四周,入目之间全是暗红色的重力,不过他不急着将自己的异能收回来,而是敲了敲玻璃壁。
容器底部应声开启了缺口,被重力分开的雾状溶液慢慢退去,而坚固到可以抵御数枚子弹攻击的钢化玻璃竟然在水位下降后,也跟着降下来。
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室内就好像根本没有刚才还装着一个孩子的实验容器,只是显得比较空旷而已。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握掌成拳,布满整个室内的暗红色骤然一空,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或许来自欧洲的两位情报员还没能调查到只有港口mafia高层才得知的消息。
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