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谕吉看着端着茶杯坐在那里已经有一两个小时没动的夏目漱石, 不知道该不该出言打扰。
昨天国木田独步和织田作之助两名社员回来的第一时间江户川乱步就察觉到了异样,经过天才侦探的分析,给出了一个让夏目漱石当晚就去了港口Mafia的答案。
只是, 那位先生啊……
福泽谕吉保持八风不动的坐姿,没有惊扰老师静思。
静默之下, 夏目漱石终于开口了:“我在想以前的事。谕吉,你说, 如果当初林太郎输了,这座城市会怎么样?”
福泽谕吉想了想,如实回答:“森医生之前和我聊起过这件事。”
私下里他也会和曾经的师兄弟小聚, 排除港口Mafia这一点,森鸥外还算个不错的朋友,加上他和森鸥外同样是夏目漱石的弟子, 有些话题自然也可以宣之于口。
福泽谕吉记得面对同样的问题, 森鸥外的回答是——福泽谕吉怔住了,皱起眉喃喃自语:“森医生说过,那天他要是输了的话, 老师您会亲自动手让他离开权力……?”
这个‘他’自然指的正冈子规。
但是这对挚友之间……不, 或许是因为太了解彼此了, 森鸥外才会在论及他们时给出这样的回答吧。
夏目漱石倒是为这段转达的回答笑了。
“是啊。”
他很欣慰,但更加感慨时间匆忙, 事到如今一辈子为横滨操劳的三花老人终于放松下来, 讲起了不为人知的秘辛:“三刻构想其本身, 就是为了瓜分正冈子规的权利而设计的, 林太郎果然悉知这一点, 难怪他从来没有问过我他父亲的结局是否正确。”
福泽谕吉没有插话, 他知道这些话不是说给他听的。
“你出去吧。”
夏目漱石突然说道, 他放下茶杯,将斜靠在沙发边的雨御前横放膝上。这把刀是他昨晚从森鸥外那里拿来的,他想,该物归原主了
“他应该快到了,让我和他单独聊聊。”
福泽谕吉沉稳地抱剑起身,微微向老师欠身之后就要离开社独的办公室。
而在他推门之前,门把手先一步被人拧开了。
对上一双镜片后的冷翠瞳孔,门口的正是江户川乱步。
“乱步?”福泽谕吉探究地目光投过去,他低声问道,不想惊扰老师:“有什么事吗?”
江户川乱步拽住福泽谕吉的衣服把他从办公室那边拉出来,一边扯着他走一边说:“有长辈来啦,社长就快出来吧。”
“长辈?”
什么长辈?
福泽谕吉看向自发越过他走近室内的少年,在触及对方的红发时下意识地升起了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
江户川乱步则肯定了这个想法,他信誓旦旦地说道:“那是夏目先生的挚友,社长,正冈子规回来了。 ”
…
门关上之后,长泽时礼人还没过去,声音就先传入了夏目漱石耳朵里。
“我说,怎么我在这些晚辈们眼里和洪水猛兽似的,一个个听说我的名字就像见了鬼一样。”
红发少年随后落座夏目漱石对面,嬉笑着道了一句:“好久不见,金之助。”
三花老人的棕褐色猫瞳一如年轻的时候那样看着他。
长泽时礼也直视回去,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互不相让。
直到比起年轻时候沉稳了不少的夏目漱石骂了一句:“荒谬。”才让话题继续下去。
长泽时礼深知好友性格,见夏目漱石态度稍软立刻跟进:“给自己办葬礼很有趣的,我还想给自己过头七呢。”
夏目漱石不置可否,冷哼一声:“你也就喜欢这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林太郎让你来的?”
长泽时礼回答:“被林太郎下套逮到了,他现在在和其他人开小会想着怎么把我留下来呢。”
夏目漱石微微一怔,尽管很快掩饰了过去,但正如夏目漱石了解正冈子规一样,长泽时礼也不会错认挚友的反应。
“喂喂,不会吧,连你也不信我的保证?我这次真的不会再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赔上性命了。”
夏目漱石深知好友德性,睨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中也看见的死者不是你一样。”
长泽时礼诧异。
“我说,金之助,你这是什么反应?”
长泽时礼笑了,他从微微勾起嘴角到捧腹大笑,不顾仪态大笑不止,胸口淤积的踟蹰和犹豫在这一刻全都借着这口气吐出,笑得泪花都要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我还以为再见面的时候你听见这种荒谬的事情会直接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痛斥我最后的选择,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我都准备好被骂一顿了。”
夏目漱石反而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少年,他一点都没有对长泽时礼的少年外表感到惊诧,只是看向他的首领、挚友,曾经同他一起携手夺下横滨的男人,挑眉问道:“那我要说什么?”
“因为你把我灌醉让我没赶上见你最后一面,然后和你吵一架论个输赢?”
“还是质问你,为什么要干脆利落地抛下横滨、港口Mafia,还有我和林太郎?”
“利用所有有价值的东西,为了横滨,为了城市安宁,我辈必将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这不就是你吗?正冈子规?”
被自己说过的话刺了几句的长泽时礼灰头土脸的摸了摸鼻子:“你还带记仇的。”
“只是某人做过的事情让人记忆犹新罢了。”
“不过。”
夏目漱石弯下眉眼,最后还是原谅了和他一样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城市的未来的挚友和首领。
“好久不见了,子规。”
时隔多年的挚友相视一笑,彼此理解,彼此包容。
比起和好大儿们见面的修罗场,和夏目漱石的见面显得如此心平气和。
说实在的,面对五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