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剑光平地起,恰似大鹏扶摇直上,荡开春雨暮云,于其后倾泻下的阳光中,如速电流光。
无比璀璨,无比夺目,绚烂剑气渐欲迷人眼。
山麓之下,无数人吃惊的望着一飞冲天的剑光,心头如钟磐重重敲响。
少年握剑,虽非如绝世剑仙般御剑凌天,可那握住墨色青锋,剑气便宣泄而出,如扯碎夜空的流星,携起少年,晃过芒尾,直入云霄,亦别有一番夺目气质。
“那是谁?”
有人震撼开口,随后如飞瀑般的疑惑弥漫心头。
对于这位跟随林府车辇而来的少年,大多数修行者皆不认识。
一个看不出修为深浅,佩一把破烂竹剑,故作剑客的少年,先前根本不为任何人所看重,只当是跟着林府车辇来见见世面。
林府中真正有威名的,还得是林追风,可那剑并非携起林追风,而是携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当安乐被剑器裹挟起,扶摇直上的时候。
林追风和林轻音亦是震撼无比,二女仰着头,青丝被剑器裹挟起的飓风吹的凌乱舞动,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与……熠熠光辉。
观少年得剑冲天,她们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那种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这般如馅饼,砸在了少年头上。
安公子……竟是对上了那位伫立青山之上的第六山主的眼缘!
缘之一字,妙不可言!
林追风抓着烧火棍,咧嘴而笑:“那山主的眼缘,莫不是与我一般纯粹,因安公子生的好看吧?”
林轻音听了林追风话语,不禁掩嘴轻笑。
周围的达官显贵,各方勋贵们,一个个都面色复杂。
许多人坐不住了,从马车中撩开了帘布,仰头迎着阳光,望着那直入云霄的登天少年,好奇观望,并且吩咐手下人,去打听少年的消息。
少年本籍籍无名,可得山主之剑,自然是如登天。
而且,少年与林府有关,这更让不少与林府关系颇有间隙的势力心生警兆,欲要弄清楚这样一位少年来历与身份。
山林间,雾气自两侧被斩开,有剑气萦绕,让烟雨雾气再难愈合。
洛轻尘伫立在山间,手上的刺痛让他整个人有些迷茫。
他感觉自己被割裂开的不是手掌,而是心境。
自信非凡的心境。
第六山主……竟然未曾选他?!
他的剑术天赋,虽不及传奇状元李幼安,不及玉观音花解冰,但……也算值得称道,在场谁人能与他相比,为何会被第六山主所忽视?
那种眼瞅着要登临绝巅,却又被打落凡尘的落差感,让洛轻尘郁郁到近乎要咳血。
忽而,山脚下惊呼如炸雷。
一道剑光凛凛起,直入穹天荡云流!
洛轻尘手掌滴着鲜血,顾不得止血,举目望去,便见得一位少年手握剑器,在剑光缠绕下,扶摇直上,撞入半山云海。
此间少年……洛轻尘岂能忘记?!
他何等修为,却比不得一位刚炼神胎息,连剑法都未会几招的少年!
眼前,少年欲春雨中,扛着他的威压,腰杆笔直,不低眉折腰的画面,再度浮现,萦绕不断,与少年此刻于剑器裹挟下一飞冲天的画面近乎重叠。
宛若两记重锤,狠狠敲砸于他的心口。
山林间春风吹拂,吹洒抖落山道两旁桃树上的桃花瓣,虽是清秋,却宛若秋之肃杀,让洛轻尘顿感料峭寒意,身躯不由自主的摇晃。
他感觉,这一次……他的道心,可能真的被这少年给蒙上了尘埃。
“为何?凭甚?!”
洛轻尘不服,周身银色剑气凌空,自山林间登天起,然而,行至一半,他便窥得云海之中,那以白云为生宣,剑气为水墨,绘制而出的熟悉的墨竹图……
在这一刻,洛轻尘脑海似雷公凿锤,惊起怒电咆哮!
他懂了。
第六山主为何突然开山,原来……
守山人早就有了人选。
所谓择选,不过就是给少年搭起的轿子,可堂而皇之入圣山的轿子!
洛轻尘望着自己被割裂出口子的手掌。
忽而落寞的苦笑起来。
……
……
谁凭当道势,抬举上青云。
安乐只觉眼前一晃,便得入云海,于云海一番畅快遨游,无拘无束,似鱼跃无边海,观见那天地墨竹图,顿时惊叹吸气,以云海为宣,剑气为墨作画,着实豪气干云!
不过,这墨竹图隐约间也拨动安乐脑海中的轻弦,他似是明白了什么。
难怪这剑器径直向他来,原来,他属于走后门,只因他上面有人。
联想到太庙老人曾言三日后带他去个地方,现在一切串联一起,不由恍然。
第六山主知他墨竹图,兴许……是太庙老人与其打过招呼?
安乐握着剑,身形凭空而浮,眺望远处,便见峥嵘剑峰半山一处闲亭。
一席青衣的中年男子,伫立在亭中,身侧立一松木剑匣,遥望向他。
安乐的目光与其对上。
手中的墨色剑器轻轻颤动,安乐立刻明白男子便是传闻中一口剑匣藏尽天下剑的第六山主!
安乐执剑抱拳,长揖及云海。
中年男子唇角僵硬一挑,微微颔首,眼眸之中异彩连连,他的手掌按在剑匣上,可感匣中剑器铿锵激荡,仿佛皆被那云海上少年所吸引般。
那少年……天生便对剑有极大的呼应,似为剑而生。
乃一块天然未曾去雕琢的剑胚宝玉!
如果说,观少年之墨竹画,感少年脊梁与剑气,中年男子动了心,收其为守山人,那此刻得见少年,匣中老伙计们的颤栗与欢呼,让中年男子明白,他也许要拾到宝了!
“甚好!”
中年男子僵硬的笑都柔和几分,开口道。
仅仅两个字,却能听得他对安乐的喜爱。
守山人于山主而言,更类似与弟子与师父的关系,因此中年男子罕见动容,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