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 或多或少的,总会犯一些错误,伤害某个人。
有些, 可以用真诚去努力去弥补;有些弥补之后,还会有隐隐作痛的裂痕;
可有些, 一辈子也无法弥补。
甚至,温滢连去触碰的勇气都没有。
当被爱恨冲昏的一切, 当苏驰冷笑着说:“让我觉得可笑的是我的女儿啊,她被她妈妈从小这么苛待着, 被她的温姨这么一路虐待着, 她居然还苦苦地藏着这个日记,为她妈妈保护她深爱的人呢。你说她可怜不可怜?”
当看到日记本里锥心刻骨的字字句句之后;
曾经她因为怨而不得,对苏瑾柔做过的桩桩件件悔事儿,都化成了凌厉的巴掌, 一下一下打向自己。
这是颜蕊蝶去世之后,理智归位,她第一次正式自己。
她就是一个恶魔。
一个将活生生地将苏瑾柔拖进地狱的恶魔。
温滢无地自容, 她知道,这一辈子, 无论她做什么,也无法抹平对苏瑾柔的伤害。
她的沉默让苏芷和苏瑾柔本能的紧张, 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姐妹俩总是感觉在蹊跷的寂静之后,往往隐藏着巨大的海啸与风暴。
她们都怕极了温滢的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
可怕有用么?
这已经是这些年的常态了。
苏芷看着妈妈, 总是感觉, 跟爸爸离婚之后, 不过是半天的时间, 她变化很大。
说她眼中无光吧,似乎又比之前多了点什么。
可说她有光,又像是满是苦涩。
温滢翕动着干涩地唇,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对苏瑾柔说话:“我……以前,是我不对,温姨做错了很多事情,我没办法奢求任何原谅,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她这样的话,像一根针掉在了寂静谷里。
苏芷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而苏瑾柔也是眼皮跳了跳,她一双漆黑的眸,凝视着温滢。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
温滢没有动,她的眼里涌动着泪光,恳求又羸弱地看着苏瑾柔。
“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大小姐的心头浮起了不安与怒火,她摇了摇头,站起身往外走,只留了个背影给温滢。
她根本就不相信。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是个人都会痛的。
难道轻描淡写的一句“以前不对,以后不会了”就可以抹去这么多年的伤害么?
面对早就知道的结果,温滢默默地垂下了头,二小姐盯着妈妈震惊地望了许久,她走了过去,将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激动地问:“妈,你说的是真的么?以后,你再也不会虐待欺负我姐姐了?她和秦曦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二小姐关键时刻的“诚实”,化成绝杀一比,重重地戳进了温滢的心里,把她那本就后悔到流血的心,刺了个粉碎。
下午的时候,温滢把温韧叫来了,在书房里,她凝视着窗外的久久不语。
温韧看着她很是忐忑。
说实在的,现在苏瑾柔那边有老太太和颜依依的支持,她自己又有能力手腕凌厉,再加上信任依赖她的二小姐,就算是姐姐拼尽一切去跟她斗,怕是也不是对手,只会到你死我亡的程度。
温滢沉默着转过头,她看着站在面前忐忑不安的弟弟。
这些年,她失去了很多,身边的人,走了来了,无非是靠利益捆绑着。
也只有温韧,兑现了年少时的誓言,说要好好保护姐姐,一直追随着她。
温滢走到保险柜前,弯下腰,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信封。
她递向温韧,淡淡地说:“这里是支票和老家的田宅房产,你不是一直喜欢东郊的四合院么?我为你置办了。”
什么意思?
温韧的脸色都变了。
“你年龄不小了,跟我这些年,也耽误了,回去之后,如果还有爱,就去找前妻好好说一说,重新过日子。”
温滢的脸上平静祥和,是这些年,作为看她弥足深陷却又没有办法的弟弟最想看到的,可如今,真的看到这一刻,他害怕极了,“姐,你怎么了?”
虽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半大的男孩了,可他看着她的眼里的诚恳没有变。
温滢望着这个一路陪着自己走过来的亲人,她笑了,笑的像是个小女孩,“弟,你知道吗?原来,阿蝶从来没有变心,她一直爱着我。”
温韧身子僵住了,他后脊的汗都流下来,姐姐是不是精神彻底崩了?
温滢的目光里是那种纯纯的只有对颜蕊蝶才有的爱意,“她是爱着我的……她是爱我的……”
眼泪,在笑眼里破碎。
温滢哭了,哭的那么开心,比这些年,笑着流泪,要幸福的多。
可眼泪过后,又是那种抓心挠肝的痛苦,潮水一般涌向她,直将她击垮。
她克制着,把信封放在温韧的手里,“你离开前,有件事,我要你帮我去办。”
温韧看着姐姐,摇着头不肯去接:“姐,你别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温滢摸了摸弟弟的头发,含着泪的眼眸看着他:“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大家。”
颜蕊蝶的日记让她释然,又让她崩溃。
以前,因为爱人的离开,她怨恨全世界,认为所有人都对不起她,她处心积虑的要拖着苏瑾柔跌入无间地狱,拽着苏家和颜家为颜蕊蝶送葬。
而如今,她最恨自己。
温滢的改变,被苏瑾柔看在眼里,她的心里是焦虑的,隐隐地混杂着不安。
与全然认为母亲痛改前非,一下子变好的二小姐完全不同。
苏芷开心极了,一大早,她直奔着康宁来了,进了办公室,让秘书出去,她直接缩在了姐姐的怀里:“姐,你知道吗?妈今早居然和我说,如果真的不喜欢接手公司,她会安排职业经理人来帮忙,把股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