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这样的通告, 近期应该是要离开北市了。
司泊徽思考了一晚上,在想要不要见她最后一面,理智上觉得不要去打扰她了, 但是情感上又像最近泛滥的雨水, 根本控制不住。
一夜过去, 终于在第二天,他发现她家里的窗帘都拉上了,人似乎是要下楼。
司泊徽立刻也下了楼,开了车绕到她楼下。
果然十分钟后, 下来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她拎着个行李箱, 戴着口罩和帽子,踩着小白鞋, 人温温柔柔地站在单元楼下,貌似在等车。
司泊徽降下车玻璃,按了下喇叭。
金唯看着天的眼神轻移, 循声望去。对上那副熟悉的琥珀色眼珠子, 她愣了愣。
司泊徽把手伸出去搭在车窗上,再招了招。
金唯抿唇,又站了几秒,最后才迈开细微的步伐,慢悠悠朝那个车子走去。
司泊徽没下来,只是朝她牵了牵嘴角,问她:“腰有没有好点?”
金唯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眼睛湿了,眨眨眼抑制住这层湿意。
“我吃药了,只是效果不太明显。”
“所以想休息?”
“嗯。”
“还是吃以前的药吧, 我回头让人给你送。你回览市吗?”
金唯低垂着脑袋, 起初没说话, 过几秒,在他炙热的注视下,才说:“回去几天,陪陪外公外婆,然后我要去新加坡找我妈妈。”
司泊徽忽然心扯了一下,好像是他的小唯被人欺负了,欺负了就找妈妈去了。
他徐徐点点头:“明天,明天我让人把药送到你家里。”
“不用了。”
司泊徽没说什么,就默认送了。
金唯扭开头看了看自己放在入户大厅门口的行李:“你走吧。”
“嗯,一会儿就走。最近…你别吃辣,别吃凉的,不舒服让外婆给你煮药。”
金唯回头望入车厢。
司泊徽迎上她的目光,搭在车窗上的手伸去握住她的手:“你生理期到了。”
金唯怔怔望着他,才发现他还记着她的生理期。这么想来,过去好像是每次一临近这种日子,他都会不让她乱吃,可她从来没想过是他每个月都记住那一天。
“口罩摘下来一下行不行?”司泊徽问她。
金唯回神,犹豫了须臾,拿出被他握住的手掌,抬起来把口罩摘下来了,然后她往回走去拿行李箱,拉着箱子边走边和对面车里的人对视,最后越过他径直往前。
苏琳把车开过来了,见她自己拉着箱子过去就原地掉头。
司泊徽只能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纤细背影渐行渐远,最后她站停在车门口,往后看他的车。
那张雪白灵动的小脸在后视镜里格外清晰,格外孤单,很像小时候,才十四岁胆小自卑的小女孩。
最终她上了车,车子渐渐化为一个小点,消失在后视镜中,消失在司泊徽眼中。
十一年,结束了,结束在北市某个冰凉的清晨。
司泊徽心脏抽疼得好像无法呼吸,把人埋在了方向盘上。
这些年在这座城市努力铸造出来的堡垒好像倾塌得如山崩,将他压在废墟之下,他睁不开眼,不知道以后在这座表面繁华其实已经虚无的城市怎么继续一个人生活下去。
以前有她在,现在,双手都空空荡荡。
忽然间他像她十六岁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一样,对四处充满茫然。
而这种茫然又间接是他导致的。
司泊徽被这两种窒息的感觉交织得,痛苦不堪。
…
金唯回家时弟弟还没开学,秦译问她身子怎么了,那么严重吗?
她随口说不严重,只是累,所以借口休息个一年半载的。
这个秦译自然支持她,只是几天里他提起几次姐夫,她都是兴致寥寥没有过多应和。
秦译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金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说,嗯,吵架了,不要提他。
她没有跟外公外婆说关于他们俩的事,只说她最近想去看妈妈。
外公外婆没意见,不过秦译那天送她去机场,问了她去多久,得知金唯要去一年,他震惊了。
少年在机场看着姐姐不可思议地问:“什么?你要去新加坡一年?那我姐夫怎么办?”
金唯低下头没说话。
秦译见她这表情,心里有些不安:“你们吵什么架这么严重啊?你这是不顾他死活了啊。”
“……”
“感觉我姐夫也不像是会和你吵架、还让你跑回来的人,你告诉我你们吵什么吧?他做什么对不起你的惹你生气了?我找他说道说道去。”
金唯没说话。
秦译眯了眯眼:“姐?”
“我们分手了,小译。”她抬起头看着少年。
秦译怔愣:“什么?”他怔怔看着姐姐,瞳孔里满是震惊,脑海里已经一下子回想起当初他去北市时姐夫是如何照顾他的。
“我和司泊徽,分手了,以后不要提他了。不要跟外公外婆说,我会说他今年忙,不回览市过年了。”
“为什么啊?我姐夫做什么了?你们就分手了?”他马上问。
金唯摇摇头:“有缘无分吧,他…还是挺好的,你不要对他有意见,他对你是,很好很好的。”
说完就说她要赶飞机了,拉着行李箱迈开腿往前。
秦译一个人在后面定定看着。
等把她送入登机口回来,坐回车里,他拿出手机马不停蹄地就给司泊徽打了电话。
司泊徽在公司。
刚开完一个会,正坐下喝一口咖啡,椅子朝后转去,目光飘去的是览市的方向。
目光越看越远。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就看看她拍戏的方向,家里的方向,但现在整座城市都没有她的身影了,司泊徽只能看远,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手机在办公桌上响起来。
司泊徽接电话的兴致很低,只是懒洋洋回眸看了眼,在犹豫接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