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辛这才发现，帝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床上离开，走到了自己身后。
帝迦的西装外套和领带被他扔到了地上，之前系到最上面的扣子也解开，露出了大片石膏白。
修长的手臂从百里辛的后方撑到桌子上，因为拉伸，毫无血色的皮肤下，男人的肌肉却又十分强劲有力。
原本，石膏白代表病态，应该是透着支离破碎感的。
但男鬼强劲的力量又让人无法忽视，这两种矛盾的美感凑在一起，让百里辛瞬间就想起了大卫雕像。
强行拉回思绪，百里辛听到帝迦继续道：“实际上，通道是有固定点的。但当发生重大变故时，通道也会进行部分偏移。”
帝迦的后背靠近，另一只手环过来，抽走了百里辛手里的钢笔。
帝迦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能帮我抽一张纸吗？”
百里辛抿唇，默默抽了一张白纸，盖在了自己写好的那张纸上面。
握着钢笔的骨节分明手指出现在自己的眼底，钢笔落到纸上的瞬间，纸上立刻出现了几个文字。
战争、瘟疫、自然灾害……
笔走龙蛇，颜筋柳骨。
帝迦操控着钢笔笔尖，在这几个字上圈了一下。
“一般来说，通道一定时间是固定的。但当出现类似于战争、瘟疫、自然灾害这些在小范围空间内出现大量死灵时，通道会感受到死灵痛苦的呐喊，距离死灵位置最近的通道会开始向这里偏移。这样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死灵传输到阴间，不至于在死灵在阳间逗留太久。”
百里辛认真听着帝迦的话。
一到了夜晚，红苹果之家到处都是死灵，所以是红苹果之家把死灵通道吸引过来的？
拿到果子，就有进入酒店的资格。那么这些人头果树召唤的对象，可能根本不是玩家，而是那些迷失了方向的亡灵。
它们用声音将亡灵吸引过来，让亡灵们摘下果子，前往它们应该前往的滞留点。
玩家们是被误伤的。
或者说，玩家们是因为某种特殊的特殊的原因，才接收到了那些声音，出现在了这里。
而让玩家接收到这些信息的，会不会就是红苹果之家的那些神官们？
那些NPC让玩家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是单纯只是折磨玩家们，还是另有目的？
就在他思忖间，一个黑影忽然跳到了书桌上。
帝迦眼神一冷，手指立刻伸过去，想都不想就要去攻击那个不长眼的黑影。
还是百里辛反应快，一把扣住帝迦的后背，将男人冰冷的手掌用力按在了桌子上。
百里辛：“等下，别攻击。”
帝迦看过去，就见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缩在桌子一角，大大的眼睛委屈地看向百里辛和帝迦，眼瞳里都是满满的泪水。
百里辛：“……”
这是要闹哪样？这小脑袋打算干什么？
下一秒，他就知道小脑袋要干嘛了。
圆滚滚的福娃小脑袋张开了樱桃小嘴，委屈巴巴冲着两人喊一声：“妈妈，爸爸，我饿了。”
百里辛全身僵住。
他觉得一道雷劈到了自己身上。
扭头看向身边的帝迦，“这个果子，到底是什么？”
帝迦眼底闪过笑意，本来要去攻击果子的手鼓励地摸了摸对方圆润的小脑袋，耐心地解释道：“这是因缘果。”
百里辛猛地咳嗽一声。
姻缘果？
这果子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属性？不仅能当人肉代餐，还能当红娘？
性价比挺高啊。
帝迦察觉到百里辛的误会，顿了顿后解释道，“因果循环的因缘果，不是月老那个姻缘。”
百里辛尴尬一笑。
帝迦继续道：“知道前台为什么没有把果子收走吗？因为这些果子就是鬼进入阴间的通行证。摘到哪个因缘果，就说明跟这个果子结缘了。在等待鬼门打开的时间里，鬼们需要耐心呵护这些因缘果。进入鬼界后前往哪个区域，和这些因缘果有莫大关系。”
“只有得到因缘果的认可，才能进入阴间。”
百里辛：“怎么看出得到了因缘果的认可？”
帝迦：“得到认可的因缘鬼，会慢慢长出躯干和四肢，他们会作为引导者，引导亡灵前往阴间。”
百里辛看着面前菜才只有一个小脑袋的因缘果，“那厨房里的那些呢？也是因缘果的，它们怎么就被端上饭桌了？”
帝迦：“所以这才叫因缘果。并不是所有的因缘果都能够幸运地成长出四肢，就算成长出四肢，也不意味着能进入鬼界。因缘树和因缘果的数量远远比亡灵的数量要多，其实这也是一种伴生关系。”
百里辛沉吟两秒：“我大体明白了。因缘果通过鬼魂的呵护才能彻底成熟，而鬼魂需要因缘果的引导才能进入阴间。”
昨天好像有玩家梦到劈柴。
那他们劈砍的，可能就是成长到一半后失败的因缘果。
百里辛又看了一眼桌子角上的小脑袋，那颗脑袋栩栩如生，就和真人一模一样。
“这些因缘果，真的不是人类吗？它们怎么会和人类长得这么像？”百里辛沉默片刻，还是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
他以前也看过童话故事，在一猴一僧一马一猪一鱼闯天关的故事里，曾经出现过人参果这样的描述。
人参树上人参果，叽叽喳喳似孩童。
但那个人参果，就算成熟只有手掌大小，果肉也是瓜果质地，是能够让人区分出来真实和幻想的。
可面前的这个脑袋，完全是真真切切的人类脑袋。
帝迦拍了拍因缘果的脑袋，“其实我到现在还不太明白因缘果的构成，但它们并不是真正的人，真要说的话，它们其实是一团鬼气，这个你不用担心。”
百里辛松了口气：“我该怎么呵护它？我也不是真的鬼。”
帝迦笑了一声，眼睛落到了百里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