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好大夫人, 她如果有行动拦住她。”
百里辛朝着两名士兵说了一句,走到了房门前。
士兵只是对视一眼,赶紧裹了裹身上的厚棉衣, 走到了大夫人身边。
大夫人依旧被梦魇着,只是没有刚才那么恐慌,表情也平静了很多。
百里辛透过门缝,看向了外面。
外面的风雪越下越大了, 刚才还是小米粒大小的雪花, 现在已经成了鹅毛大雪。
北风呼啸,将这绵密的雪吹得到处都是。
在白雪覆盖的院门中央,孤零零躺着一个火盆, 黑色的木炭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它静静躺在那里,在这寒冷的冬夜, 身处冰窖的人看见它, 就仿佛饥肠辘辘的人看到了可以饱餐一顿的美食。
大部分人是无法抵制住这种诱惑的。
百里辛想到了一个词。
雪中送炭。
假使说,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曾经的场景在线。
有很多事情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木炭会发潮, 雪落在上面,即便是扫落附着在表面的雪花,里面也会被浸湿一部分。
而这一部分可大可小,让木炭受潮不是没可能。
百里辛体感,现在的气温已经是零下二十多度,作为南方水乡,这个气温是从未有过的低, 按照这里的气候来说, 冬天最冷也不过是零下十度。
这种气温,甚至比他们在上一幅画中雪林都要冷上好几度。
他想起了小喜子的话。
三年前的冬天格外的冷,城里一夜之间冻死了很多人。
这样的温度下, 如果房间里不弄点什么取暖,一定会被冻死的。
百里辛注视着门外,不过是短短思绪间,木炭上的雪花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好冷。”
听到声音,他收回视线,转身来到了大夫人面前。
大夫人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棉被,除此之外还有两名冻透了的士兵为她铺上的厚厚棉衣。
她的身上几乎堆成了厚厚的小山。
快要冻成冰棍的一名士兵牙齿打着哆嗦,“我们已经把房间里能找到的布料全盖到她身上了,但好像不起什么作用。”
“她怎么比我们还冷。”
百里辛看向大夫人的脸,刚才流着冷汗的脸上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厚厚的冰霜。
大夫人的眼睫毛上都覆盖这一层薄薄的结晶,嘴唇已经冻得发白。
如果不是对方的眼皮还在动,嘴巴还在呼出热气,别人甚至会以为这上面躺着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好冷,”大夫人又叫了一声,“木炭,我要木炭。”
“叩叩叩。”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在这片寂静的雪夜格外突兀,几声响动,立刻引起了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
帝迦将视线落到了房门的缝隙外面后,沉声道:“有两个消息。”
“第一,火盆里的木炭被点燃了。”
“第二,火盆已经放在了门口外面。”
“如果这是大夫人的死亡走马灯的话,如果想让剧情进行下去,是不是该有个人打开房门,把火盆拿进来?”
帝迦的一句话,把本来就瑟瑟发抖的士兵二人组吓得直接抖成了筛子。
提督为何要作死?
您可是聪明机智的提督大人啊,您怎么会选择作死?!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百里辛回到帝迦身边,透过门缝看向外面。果然和帝迦说的一样,刚才还在院子中央的火盆已经被点燃,冒着象征着温暖的白雾,上面的雪花正在慢慢融化,缓缓消融在火盆中。
它现在已经来到了房门前,即使中间隔着一个房门,他也能够感受到来自火盆的温暖。
伸到面前的诱惑,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当年是谁打开门把火盆拿进来的已经不重要了,问题不在于谁将火盆拿进来,而是是谁将这个火盆放在了这里。
“但就算我们打开门,时空错位下,火盆也拿不进来。”百里辛推开帝迦,毫不留情地打开了房门,将身子探出去。
外面依旧是那片夏日,眼前没有寒霜,眼皮底下更没有火盆。
他将身子收回来,还是那片风雪和火盆。北风甚至将大片的雪花吹进了房间里,屋内的电灯和床幔被吹得摇曳晃动,墙上的影子狰狞狂躁。
百里辛试着只伸出一只手。
从房间内的视觉上看,他的手虽然碰到了火盆,但他手上的触觉却没有感受到火盆。
作为画外的人,他们能够介入的好像并没有那么多。
百里辛再次关上了门,锁好插销。
“什么情况?”士兵们只是看到了百里辛的动作,并不知道他感受到了什么,好奇问道。
百里辛便将刚才的发现简单向两人说明了一下。
两人听后顿时长松一口气,“太好了,原来拿不进来啊,那我们就放心了。”
“温暖的死去和冰冷的活着上,我选择冰冷地活着。”
百里辛关门目光疑惑地扫了一圈房间内,帝迦见他的动作,问了一句:“怎么了?不对劲?”
“没什么发现,”百里辛摇摇头,“但总觉得好像多来点什么,不过我看了一圈,又没发现多了什么。”
他走到大夫人身边,大夫人已经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不再做噩梦了,大夫人脸上的表情舒适放松了不少。
她由仰躺变成了侧身,双手抱紧怀里的小被子,呢喃道:“好暖和,好舒服。”
好暖和?
可房间因为刚才自己的开门,应该更冷了才对。
他目光认真注视着大夫人的表情,大夫人脸上的寒霜已经融化,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做噩梦之所以能让人出冷汗,是大脑皮层短时间的刺激导致肾上腺素极速攀升的原因。
说白了,这是严谨的生理学范畴。
刚才大夫人做噩梦出汗他可以理解,但后来脸上的冰霜和现在的红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