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肃柠缓了缓,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站在花洒下把残余的酒精冲掉,省得会刺激皮肤。
几分钟后,温肃柠擦着头发,走出卫生间,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反锁上卧室的门。
他坐在床上,松了口气。
喉咙有一点点不舒服,主要在于他故意装出的剧烈咳嗽,其实没多大问题。
他不至于傻得真被酒呛到,就好比人仰着脸洗澡,是不会轻易呛水的。
外面的雨下大了,手机的天气预报弹出橙色暴雨预警。
这是很重要的一点,还在客厅时,温肃柠就注意到了。
透过窗户,能够看到对面别墅的二楼亮着灯光。
温肃柠皱了下眉,他开始回忆刚才客厅到底有没有拉窗帘。
不记得了,他一直没注意。
无所谓了,爱咋滴咋滴吧。
现在他情绪非常稳定,很好,可以算做阶段性脱敏胜利。
要知道之前在垃圾桶里拣到手链时他甚至当场陷入惊恐状态,今天就进步了许多。
可能也是因为看到秦暮出丑的愉悦压制住了恐慌。
温肃柠依稀保有一些痛苦的回忆,秦暮的脾气总是突如其来,让原主跪着做杂活,中途随便找个理由不满意,按着原主就地办事的情况多了去了。
原主也因此被他“驯化”的越来越听话,他是被包养的替身,没有拒绝的权利。
在他的潜意识里,秦暮是不可违抗的。
他本能地惧怕这个男人。
想要改变情况,必须进行脱敏训练,做到不怕秦暮。
就算他处在暴怒中,也不能怕。
温肃柠本来没打算太早下这一剂猛药的。
可惜,他没有时间了。
他轻轻舒了口气,确定行李箱已经收拾好了,正要摊在床上早早休息,突然听到手机在震动。
他摸过来看了眼,养母打来。
之前她就打来了好几个电话,但当时自己正在客厅,一直没听见。
温肃柠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养母打来电话是为的什么,他根本就不想接,但理智告诉他,如果不接,养母绝对会持续打到他接通为止。
那就接吧,正好亲自见识下原主的养母是什么情况。
“喂。”正常情况下,原主会乖乖地再喊上一声“妈”,但温肃柠不想开口。
“柠柠啊,刚才怎么没接电话?”
“刚才在忙。”
养母连问都没问温肃柠在忙什么,直接迈入正题:
“你发工资了没,越越他下周要报名夏令营,得交一万两千块钱,你上次转给我们的钱都给你爸买药了,家里实在拿不出来,你手里还有吗?”
越越是温肃柠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也是养父养母的亲生儿子,他今年高三,成绩很不错,参加过很多竞赛项目,夏令营就是为保送名牌大学准备的。
要钱治病就算了,你亲儿子保送大学还问我要钱?做梦去吧。
“我这几天生病,把工作辞了,手里没钱。”温肃柠直截了当地道。
“哎呀,你这孩子,好不容易找个钱这么多的工作,怎么能说辞就辞了呢?”
养母果然急了:“我知道上班不容易,但在大城市打拼的年轻人又有几个容易的。前天我还看新闻说,不少人都愿意通勤好几个小时去上班呢,人家这种苦都受得住,咱小小不然地生点病,怎么能这么任性把工作辞了呢?”
温肃柠默默听着,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心脏还是在听到养母埋怨时,猛地紧缩。
过去的无数画面反刍般重现在脑海,每一次重新回想,都能体味出更加疼痛和窒息的酸楚,嘴里苦味似乎都被冲淡了。
那些回忆夜以继日地折磨着神经,让它一点点变细,紧绷,最后啪的一声断掉。
成为手腕上鲜血淋漓的割痕。
无论遇见什么情况,他第一时间得到的,永远是抱怨和责怪。
从来没人试图理解过他。
泪水本能地涌出眼眶,温肃柠的清醒和理智,让他做出和此前截然不同的回答:
“反正都已经辞掉了,我打算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养养身体。越越的夏令营,你们自己想想办法吧,这两年来我给家里的钱已经够多了。”
养母顷刻间提高了音量:“哎呀你这孩子,我们要是能弄到钱,还用问你吗?越越成绩这么好,可不能错过夏令营的机会,说不定能有机会报送上清华北大呢,你看看能不能问朋友稍微借点。”
“我没几个朋友,就算借了,之后也不一定能还上。”
温肃柠当然不能给钱,他手里就四千块,还得解决之后的吃住问题。
“等你休息好了再找工作不就行了?柠柠啊,在外面过了两三年,你怎么就变得这么没良心了呢?爸爸妈妈养你到大花了多少钱,数都数不清的,怎么现在轮到你照顾爸妈和弟弟,就不愿意了呢?净找借口!”
温肃柠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
“我没良心?你不如摸着胸口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有问题,我这些年到底给了家里多少钱你们心里难道没数吗?哦,现在有事没法把钱打过去了,就成我不好了是吗?”
养母彻底火了,骂道:“你怎么说话的?妈妈养了你二十年,你这才孝敬家里两年就不愿意了?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吧,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扔了!”
温肃柠冷笑:“对啊,当初怎么么舍得把我扔了呢?怕不是好不容易花钱买来的男孩,舍不得那几万块钱吧!”
“你——!”
养母大骇,她一直都说温肃柠是邻居送养到他们家里的,温肃柠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他们当年买来的?!
“养我这些年你们到底付出了多少心里没数吗?我从来没学过什么兴趣爱好,上过什么补习班,越越小时候有的东西我全都没有,顶多是跟着家里吃顿饭,每年有几件衣服罢了,义务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