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
门被推开, 寒气溜了进来,幽幽掠过。
嗒。嗒。嗒。
不徐不疾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挑开层层叠叠的细纱床帐。
动作轻快,如同抽开礼盒上的丝带。
令人期待的礼盒徐徐展开。
幽深凤眸跃动着雀跃的光泽, 触及床内的光景,却蓦然一顿, 眸中的兴奋与愉悦还未褪去, 便又蒙上一丝诧异。
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礼物一般。
他缓缓眯眼, 像是才注意到屋内的异样。
看着别有用心的种种暧昧布置、软床上玉体横陈的少女和桌上残留的甜腻熏香。
薛烛神情微妙, 眉梢微扬。
“谢家老不死的怎么搞这套……”
只见,少女裸.露着大片光洁细腻的肌肤。
红烛掩映。
丝丝缕缕的暧昧火光映上白若瓷器的身体, 像许多只贪婪摩挲的鬼手。
少女挣扎坐起, 似是身中的迷药还未散去。
她小脸苍白, 柔弱含泪,窈窕的身姿在橘色的暖光灯下泛着蜜般的香甜。
怯生生地看来, 软糯得如猫儿似的声音响起:
“学长?这是怎么回事?”
薛烛悠悠盯着她看了半晌, 忽而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 “还不明白吗?”
低哑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捉弄意味。
他倾身, 挑起郁姣的下巴。
“你的父亲、你的家族, 把你献给我了。”
“……什么?”
少女怔愣两秒,不可置信般,剔透的眼瞳扑簌簌地落下泪珠, 挂在莹白的腮边,像被风雨打得飘摇零落的玉兰花瓣。
看她这幅模样,薛烛弯起狭长的凤眸, 眸中笑意更甚。
带着几分促狭, 不像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的恶霸, 倒像来了兴致、演恶霸演上瘾的变态。
“……”
不太对劲。
郁姣缓缓止住了泪, 莹润的灰眸逐渐变得冷淡,
她啧了声。
敛去娇柔勾人的伪装,一把扯住薛烛的领带,将人拉近。
薛烛以一个近乎顺从的姿态,弓着腰背,将双臂撑在郁姣腿侧的床面上。
尽管被郁姣掌握着主动权,但他一点也不狼狈,反而从容地微笑。
两人距离极近,目光相撞、呼吸交缠。
“你知道了。”
郁姣嗓音冷淡却笃定。
被她的变脸逗笑似的,薛烛弯着唇角,似真似假地抱怨:
“啊,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他有些意犹未尽:“还想再多欣赏一会你的演技呢。”
说着,修长的手指挑起一缕郁姣的发丝。
郁姣挥开他的手,淡淡问:“怎么发现的。”
薛烛眉眼弯弯:“想知道?”
“不想。”
郁姣冷笑一声,猛得推开他。
顺着她的力道,薛烛身体后仰,幽沉的凤眸定定看来,勾缠她发丝的手忽地滑落,紧紧扣住她的手腕。
郁姣被这无法摆脱的拉力带着一起坠落。
像一把打开又合上的折扇。
两人跌倒在羊绒地毯上。
郁姣重重砸在薛烛身上,将他充作了人肉护垫。
——这似乎正是他的意图。
他躺在郁姣身下,脸上依旧挂着风度翩翩的微笑,然而过于浓墨重彩的长相令他显露出一种妖异的非人感。
“现在,”他意味深长,“你知道了吗?”
郁姣拧眉。
脑中灵光一闪,转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那天服下的圣药分明有转移伤害的作用,但薛烛此刻摔倒,身为从者的郁姣却一点痛感都无。
“你在圣药中动了手脚?”
薛烛微笑,不置可否。
郁姣了然:“所以,圣药的作用不是将你的伤害转移给我,而是将我的伤害转移给你?”
“不对,”郁姣先推翻了这个推测,“我被谢凝绑架的那天依然能感觉到疼痛。”
她兀自拧眉思索,忘了自己还趴在‘人肉护垫’上。
微凉的长发垂落,扫在薛烛的脸上,撩起的痒意好似一直蔓延到了心尖。
看着少女认真的模样,薛烛弯唇:“你猜的没错,注射给猎物的圣药的确被我动过手脚,他们受到的所有伤害都将转移给我。”
郁姣诧异地抬眸,内心翻涌。
心说这人果然好疯……他虐杀那些被选为猎物的特招生,但又喂给他们动过手脚的圣药。
像一个回旋镖。
自己制造的伤害终究又回到自己的身上。
郁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和一个疯子讲逻辑显然有毛病。
所以她只是静静地听他说:
“能够转移伤害的‘圣药’是经过稀释的劣质品,而你服下的,则是纯粹的、我的心头血。”
他定定望着郁姣,执起她的手,牵引着、抵到唇边。
说话间,温热的吐息喷洒在郁姣的指.尖。
“第一阶段,你喝下我的血,我便能共享你的痛感。”
说着,他将郁姣的指.尖裹入唇舌,尖利的犬齿研磨着轻咬下一口。
指.尖传来酥酥麻麻之感,并不疼。
然而,他的唇舌柔软炽热,却令郁姣感到某种无法摆脱的黏腻危险感。
后背一阵激灵。
“第二阶段,”
他含咬着郁姣指.尖,眸光像一片潮湿的雾。
宛如温水煮青蛙般,猎人收紧了牢笼。
郁姣后知后觉地,感到指.尖刺痛——他咬破了她的指.尖。
十指连心的刺痛。
“我喝下你的血,你便能共享我的痛感。”
说着,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郁姣。
轻缓地,吮.吸、舔.舐、喉结滚动,饮下了她的血。
“如此,才算完成。”
郁姣漠然将食指从他湿热的口腔内抽出。
薛烛沉沉望来,探出染血的舌尖舔了舔唇,缓缓绽开一抹扇惑人心的笑。
“这是薛式最古老的秘法,比起诅咒,更像是契约。”
郁姣才不管什么秘法。
只知道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为何她没暴露破绽,却依然被薛烛识破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