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地说:“果然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吗?我刚才不该和你分开的——”
“我没事。”池白松挤出一个笑容来,但她眼下发红,看起来说服力不足。
纪云追掏出手帕来递给她,他慌忙做出要替她擦拭的动作,却又想起他们毫无关系,这么亲密不大合适,于是只做出了递东西的动作。
池白松“感激”地接过手帕,装模作样地又擦了擦。
隔着一片手帕,两个人心怀鬼胎,不见真心。
她猜池叡出现在这里多半和纪云追脱不开干系。
纪云追的把戏朴素但有效:让池叡出来戳池白松的心窝,接着自己再来实施怀柔政策,趁虚而入。
他自诩了解池白松,她这类人一旦得势,便会用粗暴的言行将自己武装起来,这会让她拥有安全感,但内心真实的渴望不会骗人——她期待的不过是一种名为“爱”的廉价商品,而自己恰好能给她。
虽然是赝品,但也足够了。
池白松从失意中回神,态度也软化了几分,她似乎是对纪云追的关怀有些无措。
“……让你看笑话了。”她说,“谢谢你的手帕。”
“没事,你留着吧!”
纪云追忙摆手,后退了半步,他不好意思地避开视线,“那我们现在先回去……?”
他省去那些不必要的字,将句子尽可能的暧昧化了。
池白松目光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是说——我送你回你家。”纪云追改口,为了不显得太刻意,他开始发展新的话题,“对了,你晚餐买好了吗?”
池白松发出一声朦胧的鼻音算是回答。
他们像忘掉了刚才的那个插曲,就这么径直朝着街道的尽头走去。
纪云追眼神在她身上飘忽几次,似乎是受不住这沉默,他主动开口了:“说起来,我今天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皇子殿下,他果然气度非凡……皇子殿下在治疗时有和你聊过天吗?我还没和他说过话呢!”
“唔。”池白松佯装回忆,几秒后说道:“皇子殿下很有礼貌,待人也很温柔……而且……”
“而且?”
池白松小声说:“他在我见过的人里是长得最好看的。”
“的确……即使是身为同性,我也必须承认皇子殿下那样的人才是女孩子们的梦中情人。我也想像他那样帅气、受人欢迎啊。”
这话就有点凡尔赛了。
池白松心里笑了笑,嘴上却反驳道:“那倒也不一定。再怎么说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只可远观不可肖想。”
纪云追啧了一声,“……都什么年代了,我觉得门当户对也不是那么重要吧?”
他说话时态度很随意,加之他本就长着一张容易叫人放下戒心的脸,当他满脸天真的说着这些不切实际的话时,往往会给人一种“他好清纯不做作”的错觉,让他的话显得说服力都提高了几分。
就像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在怂恿池白松飞蛾扑火,对尤利西斯抱有不该有的爱慕这件事上,纪云追堪称先锋。
纪云追又嘟囔道:“这种事还是要两个人彼此喜欢,再说了,如果皇子殿下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未免也太可怜了。”
池白松笑笑,并不接话。
尤利西斯可怜?
那谁来可怜可怜“池白松”呢?
纪云追是个有耐心的猎手,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于是话锋一转,语气轻快道:
“——我今天最大的收获,是我用自己的眼睛见到了真实的池小姐,你和传闻果然完全不一样。”
池白松低蹙着眉,不大自信地问:“……是哪里不一样呢?”
她看起来忐忑极了,纪云追享受着这份操弄她纤细的情感的快乐。
“你不像他们传闻里说的动不动就骂人、乱发脾气,池小姐明明性格很好,说话也很温柔,连联系方式都愿意给我……而且,和你聊天我情不自禁地会放松下来。”
他双眼晶亮,目光澄澈得不掺杂质。
青年轻笑着,生怕她接不下话来还故意找了个台阶。
“……难道说是精神治疗师特有的亲和力吗?”
把人捧高这招实在是百试不爽,纪云追几乎能猜到她接下来的反应。
十有八九是说着推辞,比如说“我其实没那么好”之类的话来回应,这么一来人便会下意识的反思自我,越发轻视自我。
千里之堤也会因这点自我怀疑而毁于蚁穴。
池白松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点了点头。
“说不定就是这样,我读过文献,精神力者的精神力偶尔会轻微向外发散,从而影响到身边的人,看来纪先生是被我的精神力给影响了。”
纪云追噎了一下:“……”
所以他前面铺垫的那些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吗?
池白松对他前面那番话完全没作回应,这让他厌烦——他很少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忽略。
但他还不得不顺着池白松的思路接着说:
“……这个理论很有趣,可惜我不太懂精神力能力者的事。”
他耸了耸肩,“我只是单纯觉得和池小姐在一起时心情会更好,不会让我觉得有压力。”
方才绝佳的气氛被池白松不解风情地破坏,这一招的效果也大打折扣,他若是再强调下去整段对话都会变味,他只好将话题又往不痛不痒的闲话上引。
他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至他们路过一个简陋的小摊前,池白松忽地停住了脚步。
她半蹲下身,看着摆放在摊位上的一钵钵绿植,它们中撑场子的那几株植物枝叶健康,叶片绿得油亮,即便是墨染的夜色下也能辨认出漂亮的轮廓来。
池白松却指着两个还未生出绿苗、只有黄土的盆子问道:“请问这两盆是还没发芽吗?”
摊主就等她发问了,笑脸迎上来说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