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梯,尤利西斯一路跟在池白松身侧,行至靠近她办公室几米的位置时,池白松转身说:“麻烦您在隔壁休息室等我几分钟,我去换个衣服。”
“好。”尤利西斯看着池白松快速从他视线里抽身,钻进了她办公室里。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也扭头进了旁边休息室。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今天暖气也不怎么给劲,里面阴冷得要命。
尤利西斯放轻脚步走到墙边,背靠上去。
隔着薄薄一层墙壁,他沉默地听着隔壁的声音。
池白松回到办公室后就麻利地将白大褂甩到一旁,她三步并作两步去衣柜里摸出自己备用的衬衣,去帘子隔着的小床旁迅速脱了湿衬衣,又抓了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才在凉飕飕的空气里穿上干净衣服。
一套操作下来,身体的失温感来来回回,折腾得她心情也不大好。
重新换了件白大褂,又用毛巾把头发擦了擦,这会儿她才发现暖气似乎不大灵了。
她边擦头发边打开终端向研究所的服务号发消息,让他们检查下暖气有没有在正常运转。
池白松接了杯热水,抿了几口。
热乎的液体沾到舌头,从喉头落下,很快就给身体输送了点暖意。
约莫过去了十分钟,她才重新走出门,去休息室通知尤利西斯让他进来。
几分钟后,二人面对面坐着。
池白松身上已经看不到半点狼狈了,尤利西斯注意到她依旧很在意保持距离这件事,这让他免不了拿自己和约修亚做比较。
她对自己戒备心几乎写在脸上了,但她愿意在临别之际安慰约修亚。
施舍他一个笑容来照顾他的心情,甚至还给他送了盆植物。
他们明明只是第一次相处,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自己到底哪点让她不满意了?
尤利西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迅速给自己找好理由——这不过是胜负欲作祟,绝非是他对池白松抱有正面情绪。
尤利西斯按捺住刨根问底的心,这次他主动展示友好。
“下午好,池小姐。希望刚才的小插曲不要坏了你的心情,你今天看起来脸色不错。”
“……托您的福。”
“那天我离开时池小姐状态不佳,我还有些担心。”
池白松顿了顿,说道:“那天没能给您提供最好的治疗是我的失职。”
“请不要这么想,我并没有责怪池小姐的意思。”
尤利西斯边回答,心中边惊讶——池白松今天语气要柔软些。
他思来想去,只能将这归根于是她今天淋了一身水,心不在焉的缘故。
她看起来不是表情很丰富的那种人,尤利西斯却已经开始习惯她大部分时候的冷淡了。
“你看起来身体还有些冷。”尤利西斯点出池白松的脆弱,“在这之后还有其他的预约吗?”
“没有了。”
“那我们大有时间,可以慢慢来——池小姐先将身子暖和起来再给我治疗也来得及。”
她犹豫片刻, “但这会耽误您的时间。”
看起来她对“占用皇子殿下的私人时间”这件事充满了负担。
人们总喜欢用“特殊”来俘获别人。
尤利西斯将这份殊荣交到她手上,还以为给了天大的恩赐。
尾随他身后的那些花边新闻记者,都是一群喂不饱的鬣狗,稍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敢拿来做文章,夸大其词,池白松对尤利西斯的忽然怀柔抱有极大的警惕,她不想让自己因捏造的花边新闻成为被攻讦的对象。
尤利西斯:“治疗随时都能进行,请池小姐将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
池白松装模作样地抬起手来,看着手环上的时间,“那我们十分钟后开始治疗,可以吗?”
“当然。”尤利西斯其实觉得再久点也没所谓,池白松接下来没有预约,只要他愿意,现在开始她的时间全都是属于他的。
这时他几乎快忘记了自己来找池白松的动机,只是为了再度体验那番贯穿灵魂的刺激和快感。
尤利西斯不会冷场,他将谈话往无关痛痒、却足够支撑起这十分钟的空白期的话题上引。
他被她的生母调.教得很讨女性喜欢,深谙选择话题的艺术,知道说什么话不会让女士不悦,他能扮演一个完美的贴心的男士形象。
面对池白松,他只挑那些与名流和高雅搭不上边,但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会喜欢的流行话题。
这不是鄙视她的眼界,也不是偏见,他只是考虑到池白松和“上流阶级”毫无联系,她没有贵族小姐们的交际圈,自然不用陪她们附庸风雅,不用看那些晦涩难懂的演出,不用定期参加她们的文化沙龙。
她所能接触到的东西和二十几岁的普通年轻人一般无二。
于是他不谈歌剧和演说大会,却对正流行的那些乐队组合如数家珍,时不时还会蹦出几个风格独树一帜的小众乐团,再配上几句点到即止的科普,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如果在谈话中沉迷一点,也许真会将他的身份抛之脑后,全然投入到这轻松的气氛中来。
池白松深知松弛有度的道理,她一点点的让自己的表情从拒绝转变为带有些接纳倾向。
到后来,她还偶尔会给出一两句评论。
她倾听他人说话时,视线从不偏移半分,给人以百分百被关注的满足感,尽管她不爱做评论,却仍叫人感觉她是个温柔的倾听者。
在那张不爱展露表情的脸上,一丁点微表情都让尤利西斯感受到被倾听的满足感。
池白松看上去有多认真,心里就有多敷衍。
尤利西斯挑的都是些不用动脑的话题,她装起来也自然轻松。
“我没想到您会对这些流行乐队如此了解。”
池白松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切了话题,“……我知道一些贵族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