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此时的气氛却有些焦灼。
“你就老实说,到底想要个啥样的男人,爹就是绑都给你绑来成吗!”
周志才气得直抹脸,他家闺女咋就那么倔呢,都这个年纪了还挑,他们家是招婿不是娶媳妇啊,你不趁着年龄合适把女婿挑来,万一被别人家抢了怎么办!
周苹果绷着脸,背对她爹不说话。
“你说你整天神神叨叨的,除了念着挣钱还是挣钱,我就想不通了周苹果,你爹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你怎么就嫌钱不够呢?”
周志才抓破脑袋都不懂啊,自个儿这种有多大能力就捧多大饭碗的老实人,怎么会生出这种女儿?
“我呸,爹你要点脸!”
周苹果实在受不了了,猛地站起身:“我想要个男人你都给吗,你这金线莲也没少喝,口气怎么还这么大呢?我想要长得俊的,皮够嫩的,声音好听的,有城里工作能赚钱的,你绑不帮我绑啊!”
“你,没羞没臊……”
“没有就没有,有你这种爹,我脸都丢尽了,还羞什么羞,羞了能多给我两块钱吗!”
周母赶紧出来劝:“你们父女真是天不吵都不行,上辈子是冤家啊这辈子做了父女。”
周苹果红了眼,口不择言激动道:“妈你当我愿意跟他吵呢,他烦死人了,巴不得当年是我死了,救下的是哥!”
“砰——”
周志才瞪直了眼睛,拍桌而起,哆嗦着唇道:“你没良心你啊周苹果,你要是真这么想,我倒宁愿活的是你哥。”
周苹果忽地沉默。
很久之前的事了,她还有个龙凤胎哥哥,两人去河边玩时溺了水。她爹找来时把她和哥哥都给拉了上来,但却先把她倒背在后背跑了好几圈,等到她把水吐出来后才开始救哥哥。
可是呢,人已经救不活了。
想到这儿,周苹果抹眼泪。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但她真的很累很累。
爹像嘴上没把门,心里不藏事,到处得罪人的老小孩。
妈身上又有慢性病,不能干重活,营养还得日日跟上。
她也想跟程芸芸一样,被家里宠着爱着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但哪有那条件呢。
爹得罪人了她得去道歉,娘病了她得去买药,她为啥非想着挣钱,不还是想着她爹以后得罪人得罪狠了,她有钱赔人家。想着她妈身万一越来越严重,能有钱带她去大城市看病。
但她爹娘怕往后她嫁人了他们没人伺候,所以心心念念都是给她招赘。
“愿意来当上门女婿的是啥好男人啊,你们就不怕我往后被欺负死吗。”
周苹果忍着鼻头酸意,哽咽说。
“我和你娘还没死呢,少说还能活十几二十年,能让你被人欺负?”见她态度软化,周志才赶紧苦口婆心劝说,“咱们也不找近处的,找隔壁县城的成不,这样他能把咱们这里当家,能定下心好好过日子。”
唉,愁人啊。
他家香火总不能在自己这里断了,无论如何他闺女的孩子总得跟着他们周家姓,上他们周家家谱。
周苹果不说话了,只是眼泪依旧流个不停。
雨水噼里啪啦落下,人间百态仿佛被遮掩在雨水之中。
不远处,程家也在为着女儿婚事考虑着。
程芸芸不乐意听,反正这几年她是不嫁人的,就是把人领上门相看了她都敢关门。
独自一人躲到房间后,她暂且放下蘑菇啊套种啊那些事儿,专心考虑起周苹果来。
咋办?
知道别人未来的感觉其实有点难受,就像她晓得周苹果没两年就要死了,但她此时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拯救人家。
她和周苹果也不太熟,家里与周家的关系甚至不太好。
唉!程芸芸烦躁地拍拍脑袋,她是真的不聪明啊。不聪明的人想办法死活都想不出来,脑壳都要疼了。
该怎么办呢,程芸芸使劲挠头,她想不到办法,或许别人能想到办法?
—
旧牛棚中,宁渝正拿着手电筒,站在屋子里,望着天花板挨个地方照过去。
雨太大了,程度超过他们的想象,他和乔茗茗都害怕睡到半夜房顶漏了雨。
乔茗茗穿着睡衣跪坐在床上,头发披散盖住肩膀,全神贯注地盯着手电筒照到的地方看,问:“咋样,应该都没漏吧?”
宁渝没回答,眉头微皱,检查完最后一块地方后松口气:“没有漏雨迹象。”
今天的雨好似把整个上阳湖的湖水都一口气倒灌下来似的,着实吓人。
看完屋里,宁渝又披上衣服打算去瞧瞧屋后的两个木棚。
“要不要去上厕所?”他问。
乔茗茗思考几秒,果断爬起身。
“要的要的,今天晚上喝了两杯水,这么大的雨我害怕。”她身上披着戴帽塑料,紧紧挽着宁渝的胳膊,躲在大伞之下。
大雨已经把院里的几丛野花给打凌乱了,乔茗茗小心翼翼升出手掌心向上,雨珠落在掌心之上竟然微微生疼。
她不可置信道:“天呐,该不会是要下冰雹吧?”
黑暗之中宁渝抿着嘴,不管下不下冰雹,秋收马上要来了,这么大的雨要是连下几天对庄稼肯定有点儿影响。
好似不管在什么时候,农民都是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一年到头,只有大米从地里被抬到晒谷场上,再从晒谷场上被抬到粮仓里,农民们才能安心。
伞很大,替夫妻两人最大程度地隔了雨。
乔茗茗叹气,心说还好村里有熟人,能从舅爷那里借伞。
来到屋后,宁渝先去检查厕所,没啥事后乔茗茗就进去,他再去瞧瞧厨房。
幸好,这两木棚没倒塌更没漏雨。可见前几日挖的深坑和编的蓑衣都是值得的。
雨渐渐又大了。
回屋,乔茗茗站在门口抖落塑料膜上的水珠,纠结说:“也不知道隔壁有没事,要不去看看?”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