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可是战士不会允许自己死的窝囊。
直到高文的剑横在他的脖子上，崔斯坦的箭打在他的手上让他手里的剑落得更远一些无法反杀回去，他才喘着粗气擦着嘴角的鲜血低低的笑着，笑到最后抬头看了过去，绿色的眼亮得晃人。
“怎么，不打算杀了我？”莫德雷德问。
高文没说话，只是微微让开了身子。他站在阳光面前，这么一让身后的光线就笔直的刺了过来，刺眼的光线下莫德雷德眼睛一动没动，涣散的目光最终凝聚成了一个朝他缓缓走来的人形。
手持圣剑的阿尔托莉雅正朝他走来，披风摇曳着一甩一甩，伴随着碰撞的声音站稳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不是所思所想的那位王，可是面对上这位王、这位在记忆中以亲人身份出现过的存在，莫德雷德还是凝聚着目光丧失了几分桀骜的冷。
“姑姑……”莫德雷德如同被捏住了后颈的猫一样，沙哑着声音喊着，“……不过你应该不记得了吧。”
“也算记得一点吧，虽然还没有想起你来。”阿尔托莉雅说。
她轻轻的抬起了手松开了剑，将手摊开来覆盖在了莫德雷德的脑袋上，带着安抚的意味拍了拍这位看起来遍体鳞伤的骑士。
“我和我的莫德雷德也处理不好关系，正如你和哥哥那般。但是你们的感情却又比我们要复杂的多。”阿尔托莉雅如此说着，“总会有和解的那天吧，我想，因为他是爱你的。”
于众目睽睽之中阿尔托莉雅抽手离开宣判最后的决定，她说着那些在莫德雷德眼中看起来不太现实的话语，让莫德雷德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
“我恨他。”莫德雷德咬牙切齿的说，唇齿之间都咬出了鲜红的血来，“他凭什么能够轻易地丢弃我，能够轻易的放弃我。为什么不杀死我，而是留我苟延残喘活在地狱里？”
所有人都能够进入到最为正常的时间线中去，唯有他和亚瑟不是被这个世界所需要的存在。可是为什么，亚瑟、他的父王能够如此轻易的将他舍弃埋葬在不列颠的土地下，却又不肯杀死他给他一个痛快？
最后的宣判便是在无法收服之后选择结束掉对方这一次的旅程，阿尔托莉雅知晓了莫德雷德的答案也下定了宣判，正准备让其他骑士动手的时候另一位黑发的藤丸立香却从最后方绕过了重重阻碍跑了过来，喘着气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伸开了手拦住了骑士们，努力的顺着气开口：“saber说把他留下来，之后会派上用场的。”
骑士们没有听他的话，而是一部分人将目光落在了最后方的亚瑟身上，另一部分看向了自家那位橘发的御主。
在沉思片刻之后，橘发的御主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
228.
被没收了武器拉拽着跟在后面去往某个偏僻的房间当作牢房的莫德雷德在低头朝前走的时候路过了带着兜帽的人。
黑色的帽子遮盖住他的面容，可是光是下颚那一部分、那一条弯曲的弧度都足以让莫德雷德将他认出来。
莫德雷德缓缓地站定了一会儿，他嘶哑着声音说：“我永远憎恨着你的一切，父王。”
亚瑟头也没抬，甚至一动未动，只是唇齿碰撞着用更沙哑的声音回答着他：“那就足够了。”
229.
在关着莫德雷德的盖板扣上之前，他是有过犹豫的。
他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让莫德雷德活下去呢？”
让他杀死自己，跟随着这段错误的故事一起覆灭掉不是最好的吗？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用莫德雷德的血去制造出另一个新的莫德雷德来杀死自己，从而保存下这个孩子呢？
是因为爱？
亚瑟的指尖伸展了过去抚摸着盖板，冰冷的触感侵袭而来侵染全身。他说不出来，但是的确是存在爱这种情感的吧，毕竟是自己所宠爱过的孩子，哪怕未来是那样的结局也好。
是因为恨？
如果不是憎恨莫德雷德，怎么会让他在黑暗孤寂中存活下去，被世界所排斥，活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样子，甚至还是世界上的一个定时炸弹？
当初的我或许会放任他和我一起死去，我们都覆灭在这个世界之中，谁也不亏欠谁。亚瑟想着，可是现在的我不会这样。
恨我吧。恨我吧。
莫德雷德。
“你的痛苦我毫不在乎，你的憎恨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莫德雷德，你只是我的一件工具而已，一道放在最后供人使用的保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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