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总是会下意识的钻研未知,越是钻研越是未知,越是未知越是恐惧,越是恐惧则越要去钻研未知。
区别只在于,某些人对于未知的探知欲抵消了恐惧带来的负面影响,加速了腺上激素的分泌,反而让未知带来的恐惧成为让人上/瘾/的快乐源泉。
而某些人,比如国木田独步,就是恰恰相反的例子。
他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习惯一切都不能脱离掌控。
完完全全不在预期的未知,就是他最为反感的事物。
比如鬼。
嗯,没错,是反感,不是害怕。
我没有在害怕,我只是很反感而已。
国木田独步自我催眠着想。
鬼这种摸不到看不清,也没有逻辑和科学验证的东西......一百万个恶感!
对着白雾里那长着触手的黑影,他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下来。
手账翻到了事先写好的页面上,麻/醉/枪自纸张中被构建了出来。
国木田独步抬起了枪,静候黑影脱离白雾。
一步。
两步。
三步。
雾中的黑影越靠越近,国木田独步几乎能听到某种爬行生物滑行时,由无数只鳞片摩擦地面发出的细小婆娑声。
来了吗?
国木田独步越发谨慎了,心脏跳跃的幅度大大增加了血液循环,氧气被加速消耗着,令他平白感到了头晕眼花。
手指扣上了麻/醉/枪的扳/机,就要阻止鬼影的继续前进。
不料那只诡异的鬼影似乎能够看见这边的危险一般停止不动了。
国木田独步小心翼翼地往前一步。
“国木田先生?”黑影的一部分浮出白雾,露出底下和同事几乎无二的面容。
瓷器人偶一样苍白的肌肤,比冬天的深潭还要冰凉的独眼,渗着血迹的绷带,披挂在双肩随风扬起的黑色衣摆。
国木田独步沉默了大概有三秒,他谨慎地问:“你是早上的那个绷带小子?”
少年太宰治迈步靠近,随着逐渐从他身上剥离的白雾,国木田独步这才看清自己以为的触手黑影只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剑和长剑的影子造成的。
所谓影子在扭动,应该是因为长剑在晃动时改变的光影又被浓雾模糊了的原因吧。
少年太宰治沉默不语。
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国木田独步都会因为对方十分不礼貌的态度而忍不住开始说教,但许是少年太宰治身上那股与世界割裂的气质,安静与沉默放在他的身上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武侦宰的食指与拇指揉搓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凑近了乌发少年。
“你就是那个......被说成我儿子的人吧!”他沉吟片刻,采用了武装侦探社大家采用最多的形容。
少年太宰治还是那般反应慢了半拍地像是享有延迟的游戏角色,直到武侦宰探究的脸都要贴上他的鼻尖了,他的眼神才终于聚焦到了男人身上。
武侦宰左看右看,一时觉得新奇不已。
他又不是从来不照镜子的类型,也不是长大后整个人大变样的类型,少年太宰治别说模样了,就连给绷带打结的方式都和他自己的习惯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你是?”武侦宰眼底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光。
少年太宰治轻轻扇动了一下睫毛,露出了和武侦宰如出一辙的轻快笑容:“是我。”
两个人跟对上了秘密信号的特工一般气氛融洽地握了握手,双双不着痕迹地看了国木田独步一眼。
国木田独步毫无察觉地将麻/醉/枪收好,整理了一下衣襟:“太......”
想起在场有两个太宰治,国木田独步只能改口道:“绷带小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年太宰治这一次仍然是以沉默回答,他用奇怪的眼神扫了眼国木田独步,仿佛国木田独步问了个一目了然的问题。
武侦宰哈哈两声,一手勾住了少年太宰治的脖颈,另一只手塞进了风衣的口袋:“像国木田这种笨脑子,你不说出来他是想不明白的!”
“猎杀怪物。”少年太宰治简短道。
国木田独步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太宰治。
先不说少年太宰治看起来就是一副病殃殃的状态,就说今早与谢野晶子才给他做了全身检查里的那些重伤......比起猎杀怪物,少年太宰治更应该躺在床上静养。
说起来......
中岛敦是不是说过少年太宰治是和他的伙伴汇合去了......既然是伙伴,那么伙伴都重伤成这样了,怎么可以还让他四处乱跑呢?
国木田独步姑且相信了少年太宰治的说辞,把疑点压在了心里。
“所以这个地方果然有问题啊.......”国木田独步拿出记事本想要翻一下自己至今为止记录的线索,突然他翻页的手一僵,想起来保安说的话。
——“毕竟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单单站在那里的话我也不好把人赶走,可是一连站个好几天盯着别人的房子看真的很困扰哎。”
划重点,一连站个好几天。
但他救下少年太宰治后,这人不是躺在武装侦探社的医疗室吗?后来还和中岛敦与泉镜花一起出了一次任务......要怎样才能一天之内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呢?
国木田独步僵硬地看向少年太宰治。
少年人的气质还是那样孤立到独特,是见过的人轻易不会忘记的独特,这不是在说他帅的惨绝人寰又或者生了惹人怜爱天生桃花的脸——虽然少年太宰治的脸确实很精致。
但他给人留下的印象比起样貌,更像是骤然在路边看见一架仿造人类而制作的机器,人类会滞步下意识去寻找和人类相同和不相同的区域,然后大脑会因为这次的滞步而对机器留下了“酷似人类”的印象。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