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发刑徒的教令再次下达到各县,这次是征调三万人,组成一支远征军,去他国作战。随着刑徒征调令下发的,是征调各级官员的命令。
三军统帅是中更胡阳,三个五大夫包括王龁、王陵和司马靳。北地郡五县由于遭灾,牲畜大量死亡,允许每县出精壮千人,这五千人早在数月前就已经来到咸阳,在军营中接受训练。
这天下朝后,一名壮年男子跟着张禄一起步出宫门,来到张禄的车前。张禄对芒未和陈四介绍道:“中更胡阳。今日有事商议,汝二人即乘车回府令备酒肉。吾随中更而至。”
芒未和陈四行了礼,登车驶去。张禄与胡阳同乘一车,随后缓行。
胡阳对张禄道:“是二者即陈四、无为乎?”
张禄道:“然也!中更亦闻其名?”
胡阳道:“无为以辅佐之功得三爵而至簪袅,陈四以谱山川之功得四爵而至不更。一事而晋三四爵,自武安君以来,秦未之闻。咸阳哄传,是以知之。问之,皆客卿之客也。客卿有客如此,足见高才!”
张禄道:“中更误矣!无为及陈四非臣之客,乃大夫郑氏安平之客!”
胡阳惊道:“郑氏非客卿之门下乎?”
张禄道:“吾与安平,亦君臣,亦故交。昔在大梁,多承郑氏之惠,乃得今日。今少得富贵,不敢忘也。朝中人皆知臣让大夫爵与安平,不知安平于宛县,以武入秦,御与射皆优等。若叙其能,得爵亦非低也。臣所让者,实余事耳!”
胡阳道:“何客卿门下,贤才之众也!”
张禄道:“臣在大梁,深潜于野,乃知伏虎潜龙,在在皆是。辱没于豪强之家,求生于将死之间。王若用之,何忧大事不立!”
胡阳道:“子与臣皆外臣也,于故土皆无闻达。今用于秦也,各建功业,立爵名,森然众人之上。何故土不得其用,而反用于秦耶?”
张禄道:“臣亦思之。秦之所胜,在律法森严。臣于关东,闻秦律法森严,常惧动辄得咎。一朝入秦,乃知秦法,善法也。集天下之善策,而著之于简策,公之于黔首。此邦愚者之所行,皆外邦智者之所得,以此务农,则地无不蕃;以此务工,则工无不精;以此兴军,则阵无不整;以此而战,则战无不胜。非臣等力能为也!”
胡阳道:“子之言是也。子与臣皆外臣,关东各国,非戚非贵,求生尚难,而况建功业乎?于秦则不然!孤身入于秦,一朝身为王臣,以律而行,秦人不以臣非亲而不信,不以臣非贵而无畏威。令行而禁止,虽父子不能匹也。此他邦之所无也。智者于此,虽少子弟,无亲族,乏资财,得道辄行,虽贫贱无所碍也;失道而退,虽亲贵无所避也。是故事必成,功必立,业必建也。”
一路上两人谈起秦律,各抒己见,都认为秦法利益明显,与自己在关东所闻大不相同。两人相互发挥,高谈阔论,深引以为知己。
到了郑安平的房间,郑安平早已侍立于门外,陈四和芒未立在他的身后。
胡阳自然知道张禄住在郑安平家,陈四和芒未的房子虽然建好,但两人并无家眷,没有回去住,仍然住在郑安平家中。更为重要的是,张禄还住在郑安平家中,他们俩目前的主要工作就是辅佐张禄,比如早上为他驾车上朝,晚上陪他聊天闲话。这要回了自己的宅中,啥也干不成了。
胡阳看上去比张禄年轻得多。两人下了车,芒未把车接过来。张禄引见了三人,相互见了礼。张禄道:“孤身在秦,诸事不周,屈辱中更。”
胡阳道:“子尚得二三子相扶持,臣实孤身,车马至,无人接驾!”
进了堂,张禄招呼三人坐下,盖聂在后面帮助母亲炊事,五旺自然是在田中忙碌:虽然秋收已过,但为了明年的好收成,良好的田间管理必不可少。
郑安平奉上了他从陈四那儿学来来的野菊花茶,这让胡阳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一番唏嘘,将众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饮毕,胡阳对三人道:“臣奉王命,将往上党,同领秦、韩两军,以伐赵邑。特请客卿教下,愿得二三子以为助。”
在这之前,张禄向三人透露过胡阳想请众人协助他领军伐赵。这次伐赵,是秦与韩、魏联军,芒未是芒家人,曾陪同芒卯出席过一些外交活动,如果出来,有可能被韩人认出,所以事实上已经决定了,由郑安平和陈四同去。郑安平见胡阳开口,偷眼看了一眼张禄,见张禄暗暗点头,便道:“臣与不更,故魏武卒也,愿随中更驱使。簪袅暂留府中,侍候主君。”
胡阳道:“阳何幸,得二君之助。二君爵虽大夫、不更,不敢令往军中,愿入幕中,早晚请教!”
郑安平道:“吾等,一勇武夫,焉敢承中更之请。愿在帐下为一小卒。”
胡阳道:“臣孤身在秦,左右无人扶持。故每出,必请公卿门下贤者以为助。今幸客卿不弃,以二君屈就。臣五内感沛!”
双方又说了些客气话,早餐就端上来了。堂中五人,每人一